第四十九章 神童(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549 字 2020-12-19

待林延潮走後,林燎揉了揉眉間,想起還要和山長說收錄學生的事。

當下披上衣服,撐起傘,走到書院的西院一屋,屋上門匾上寫著『借廬齋』三大字,

走入借廬齋,隱門之後還懸著一匾書著『經魁』二字,右旁落嘉靖辛丑年福州知府鄔紳為,左嘉靖辛卯科鄉試第五林垠立。鄉試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稱亞元,第三名至第五名稱經魁。這五人也稱為五經魁。第六名稱亞魁,至於其余中舉的舉人,都可稱得上是文魁。

在一縣一鄉里,家里拿塊舉人文魁的匾額已是稀罕物,至於經魁的匾額就更是稀罕了。

這一塊經魁牌匾,是福州知府鄔紳,給嘉靖十年鄉試第五名的林垠立的。而牌匾上的林垠即是濂江書院山長,已是致仕十幾年了。每次看到這牌匾,林燎就會無比羨慕。

經魁牌匾下,還寫兩行對聯,山川寄跡原非我,天地為廬亦借人。這對聯想必就是借廬齋的來歷了。

而濂江書院的山長林垠,穿著一身絲絹儒生道袍,正伏在書案上揮豪。

山長林垠見了林燎示意對方稍待,林燎也是不敢驚動,屏息靜氣站在一旁。

山長林垠寫完之後,林燎遞上浸濕的毛巾,看著書院山長方才揮毫之作,仔細品道:「布衣暖,菜根香,詩書滋味長,此詩讀來不僅雋永,還深得市井情趣!」

林垠凈了凈手,取下胡夾,撫著額下銀須笑了笑道:「萬物莫不有理,道理都是在這淺顯生活之中,我們才應格物致知。」

「山長說得極是。」

林垠擺了擺手笑著道:「又不是師生應對,不必拘束,這次弟子如何,有沒有可以栽培的?」

林燎當下畢恭畢敬地道:「山長,書院這一次收錄了三個弟子。」

山長林垠看了笑著道:「慢著,讓我猜猜,看你神色,顯然是有十分得意的弟子吧。」

林燎笑了笑道:「山長明鑒,果真一點都瞞不過你,山長可記得葉桂山?」

山長林垠想了一會道:「我記得,桂山是他的號吧,他不是你府學的同窗嗎?隆慶元年天子登基,開恩科,他拔恩貢入國子監,眼下該是國子監肄業,在京准備會試吧。」

林燎笑著道:「是啊,山長的記性真好,慶隆五年時,他龍門點額之時,還寫信向我借盤纏,說還要再等三年,不中進士,絕不還鄉。」

山長林垠捻須道:「桂山此人,真是執著。」

林垠,林燎一人是以舉人出仕,一人是以貢監,但卻都不是進士之身。這葉桂山執著舉業,也真是令二人佩服。

林燎道:「學生,也是這么說的,但還是借給了他十兩銀子,不知是否如此,良時兄看得起在下,將他的長子托付給我,委我教導。」

山長林垠笑著道:「你何必妄自菲薄,而你是嘉靖年間的歲貢,在府學就學時,位次可是比他高啊。你來教他兒子,足夠了!」

林燎嘆道:「話是這么說,但他這兒子,實是不能讓他小看,你看這是他八歲時的對子!」

山長林垠雙眼一眯,他年紀大了,故而將紙拿得近一點,另一手叩著桌子合韻念道:「日長似歲閑方覺,夜永如年卧不知。」

讀完後,林垠閉上眼睛,繼續輕輕擊節道:「此詩清新脫俗,文意雋永,真是他八歲所作?」

「是啊,山長。」

山長林垠收斂起笑容,正色問道:「此子治經如何?」

「這正是學生要說的地方,先生你看就是。」

山長林垠看了幾篇對方寫的文章,詫異地問道:「此子年若干?」

「十四歲。」

「受業何人?」

「無他師,師其家里大人罷了。」

「難得,難得。」

「此子乃神童,弟子怕教導不了,是否將他拔入內舍,山長你親自指點?」

山長林垠沉默了一會,惋惜地道:「不行,書院的規矩不能破,再說少年得志不是好事,要先壓一壓,三個月後季考,他若是能位列前茅,升入內舍,我自會教導他。」

接著林垠又粗略看另外兩人的文章。一人不置可否,待翻到另一人時,不由停頓下來,詫異道:「這林延潮於經學上的根基這么差,怎有資格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