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本經(第二更)(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475 字 2020-12-19

林延潮聽陳行貴這么說,想了下道:「本經一事,我還沒有決定,且容我三思,再答復陳兄。」

陳行貴露出十分理解的表情,點點頭道:「好啊,林兄,到時盡管說一聲就好了。我與幾位好友,正好都是治春秋,起了個春秋社的名頭,社里可是不乏上舍,中舍的弟子,平日各自專研學業,只是在講經的時候,才聚在一起商量研討,有時候還能得到山長親自指點,你可知道山長當年是五經魁,全省舉子,他春秋治得最好。」

林延潮聽了不由有所心動,山長的學問自是他佩服的,也希望能得到他的指導。

林延潮眼下是真確定陳行貴確實是實意的邀請,不過思量後還是道:「真的多謝,陳兄這么看得起我,盛情相邀。我仔細思量後,再答復你。」

陳行貴笑著道:「好的,林兄也不必著急,還有半個月。」

待陳行貴走後,林延潮不由琢磨起來,陳行貴這是怎么回事,向自己示好,這是拉攏自己的意思嗎?」 是陷阱?還是示好?林延潮心道自己一個寒門子弟,似沒什么值得對方陷害的,但示好也不至於吧。

陳行貴走後,林延潮深感常識的匱乏,他竟在五經里選擇何經上,犯了難。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漢朝時設五經博士,一經設一博士,以家法教授弟子。

當時學者多只治一經,兼治兩經已是很少了,當時說文解字的作者許慎,稱兼通五經,經學大師馬融都贊他經學上的造詣無人能及,此外兩漢能稱得上兼治五經的人不多。

到了宋明,研習經學的人,越多了起來。但就算當時大儒,雖敢說兼通五經,但如果教授弟子,也只敢擇一經。

所以林延潮要選本經,最好是春秋,詩經之一,特別是詩經,林燎待自己極厚,自己學詩經,他定會傾囊相授。除此以外其他三經山長和講郎恐怕就沒辦法教自己了。

而林延潮不想治春秋,詩經,他想治尚書。

在上一世時,自己正好看過當世幾位國學大師研究尚書的文章,對於尚書有那么一些,過這個時代古人的心得和見解。至於其他四經,他是毛都碰不到一點。

還有個原因,冥冥之中,他對尚書有那么一份自己的喜歡。

孔子論六經,曾這么說,「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庄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

大意是,到一國家,看那的風俗,就可知該國的教化。為人溫和柔順、朴實忠厚,即是《詩》教的成果;通曉遠古之事,是《書》教的成果;心胸廣闊坦盪,是《樂》教的結果;如果是清潔沉靜、洞察細微,是《易》教的結果;端庄恭敬,是《禮》教結果;善於辭令和鋪敘,那就是《春秋》教的結果。

《書》就是尚書,尚字通上字,意為上古之書,從三代開始記載。朱熹在中庸作序道,儒家聖聖相繼的十六字心傳,就是出自尚書里的大禹謨。

正如孔子所說,讀尚書可疏通知遠。

林延潮決定不著急下結論,還是再多挖點資料。

林延潮先是直接去了書樓,借了一本國朝福州府鄉試題名錄。 這題名錄里,同榜中式者姓名、年齡、籍貫的名冊,也記錄了考生科考時,選用何書為本經。

林延潮將這本題目錄看完,總結了一下,本府內學詩,春秋,易的最多,禮記次之,尚書則是最少。林延潮不由想罵娘,以尚書為本經的學生這么少,說明府內能教尚書的老師也很少啊。

要不要隨波逐流,改換陣地,詩經好像也不錯,孔子不是說過,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大意是詩三百,一句話概括,就是三觀正啊。

春秋也不錯,孔子修春秋,以微言大義,令亂臣賊子懼!

但想來想去,林延潮還是舍不得放棄尚書,但是沒有一位能指點自己,精通尚書的經學老師,也是沒用啊。 算了,還有半個月,才定本經,林延潮想多問問其他人的意見,再決定。回到號舍後,眾人也多沒有睡覺。 林延潮的成績時高時低,眾人現在也拿林延潮當作奇葩來對待,弄不清楚倒是他的真實力到底如何,是不是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