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林延潮回號舍換了一身新衣裳,還取了上一次月課第二,書院獎勵自己三兩的助學銀,這才出門去了。林延潮先去買四色點心,又想到林誠義剛娶了一房嬌妻,又去布店,買了半匹布,加上一些零碎,差不多將三兩銀子都花完才行。
上一世林延潮是對別人大方,對自己也大方的人,剛穿越時,環境窘迫,不免束手束腳,但現在身上有些錢了,不免就想讓身邊的人,過得更好一些。
何況又是栽培老師,他收拾妥當後才動身。林延潮照著林誠義給自己信里所說的地址,找鄉人一問,才知是在林家尚書祖宅的隔壁。
林延潮聽了感嘆不已,濂浦林家對林誠義還真是不賴,連祖宅都給他住了。
林延潮在一烏木門前敲門後,一個老仆模樣的人開了門。林延潮通報後,老仆領他走進宅院。
林家的祖宅在林庭機進尚書時,重新翻修過了。
走入烏木大門,右手邊即是轎廳,達官貴人家中必備,平日落轎,轎夫下人喝茶的地方。
轎廳下一條直道通到底部,左三間右四間院子。仆人不用多言語,林延潮從院子門前的抱鼓石,那高書著累世一品的門匾上,也可以感覺到數代顯貴的富貴。
路上不少丫鬟下人,屏息靜氣地走過,一個個挨著向林延潮行禮,這高門大院的規矩,自是不一般。
老仆領著林延潮到西北角一院子前,即是停步,示意他進去。林延潮走進院門,繞過照壁走入右側的回廊。
此刻有些細雨,雨水順著屋檐上的黛瓦滴落在天井里。天井里的石缸,正承著雨露,這石缸是整塊石頭鑿空,不僅可以用水,還可預防走水,乃是大戶人家民居必備。
從天井旁的屋檐下走過,就是三間屋子,左右間應是廂房書房之類,中央則是正堂,正堂之後還有居處。
正堂上書著『中和『兩字。
但見一個穿著青衣直綴的男子,一旁的屋子推門而出,走到正堂。不是林誠義是是誰。
「拜見老師。」
林誠義剛才書房里讀完書出來,陡然見到自己的學生,一時還沒緩過來,待真見到林延潮後臉上露出喜色來,但又收斂起來淡淡地道:」啊,是你來了。」
隨即林誠義看見林延潮大包小包的提著東西,板起臉來道:「怎地亂用錢,到為師家里還買這么多東西,快拿回去。」
林延潮不由赧然道:「先生娶親,學生未具賀禮。」
林誠義聽了臉一沉,再要教訓林延潮一番,林延潮立即岔開話題道:「敢問師母在哪里,學生要前往拜見一下!」
林延潮是林誠義的得意弟子,算是半個家人,自然不避內眷。當下林誠義當下帶林延潮見了自己妻子,林延潮但見這位師母,年方二八,知書達理,一見就知是出身教養俱佳的女子。
林延潮也不由感嘆林誠義好福氣。
師娘見了林延潮帶著的禮品,亦是笑著道:「這半月來,那么多學生來看望你,就這弟子最有心意。」林誠義聽嬌妻陳贊,當下微微一笑,對於讓林延潮將禮品拿回家的話,是再也不提了對師母道:「知會廚房說我有客人,加幾個菜。」
「是。」師母溫順地道了一聲。
「叨嘮先生了。」
「與我到書房說話。」
書房里林誠義問了幾句林延潮讀書進度,並將自己治經的一些心得,毫無保留地告訴給林延潮。
林誠義說,林延潮認真地記。林誠義一講起來,就一如繼往地滔滔不絕,林延潮連插嘴的機會也沒有,連詢問選經的事,也是耽擱了。
待到了晚飯時,二人才從書房出來,師母已在天井里擺桌。
這時外面突傳來一聲長笑,人未到聲先聞:「林兄,請恕我不請自來,作了惡客!」
那人說了不請自來,但言語間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林延潮看去但見來人,三十歲,身穿寬袍大袖,手里提著一壺酒,頭不羈地別在腦後,倒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范。
林誠義見了來人,當下站起身來,林延潮也是一並起身道:」世兄來做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還有個小友嘛。」那人打量了一眼林延潮。
林誠義道:「這是我的弟子林延潮,正在濂江書院求學。延潮,這位是你林世叔。」
林延潮聽了知此人來頭不小,他是替自己在引薦,當下叫了一聲道:「世叔!」
「林兄你……,你這也是,知我冒然前來,也沒帶什么東西,怎好平白被小輩叫一聲世叔了。」
當下對方拿了一錠狀元及第的銀錁子,對林延潮道:「討個吉利。」
「你這是埋汰我,我還嫌拿不出手呢。」
林誠義當下點點頭,對林延潮道:「手下吧,你世叔為人豪爽,若是不收,一會他要朝我翻臉了。」
說著兩人都是大笑,林延潮也笑了笑稱謝收下,心道這一趟來實在不虧,花了三兩,收了五兩,還凈賺二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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