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子楠惱道:「你們笑什么?」
陳行貴先道:「我們先前本一起去你府上,邀你一並前來,卻被告之,你已是比我們先行一步。倒是你獨自一人宗海家里,不約我們,還惡人先告狀,有這般道理的嗎?」
龔子楠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心底卻舒坦多了道:「我來宗海這送帖子來了,我大伯過幾日壽辰。」
眾人聽了都是道:「既是狀元公請了延潮,有沒有請我等啊?」
「不能因延潮是解元郎就請,我等也與你同窗多年,就不請了啊。」
龔子楠有些尷尬不知如何作答,林延潮替龔子楠解圍道:「好了,你們別整日調侃子楠。」
當下林延潮邀眾人坐下並泡茶聊天,眾人聊著聊著就聊起了林延潮會試一事。
陳行貴道:「宗海,你若是要赴春闈,需趕緊定下,眼下距明年會試不過五個月,從本府至順天府少說也要三個月,越了冬,北方還會降大雪,路途還會更艱辛,不知你如何想得?若是有赴會試的打算,我等也好幫忙一二。」
林延潮道:「在下的座師和大宗師都勸我,先在家砥礪學問,三年後再赴會試,如此更有把握。不過也有人勸我說,不如乘著新舉解元之勢,上京赴試,連登黃榜。我聽了都有道理,還沒拿定主意,不知大家怎么看?」
眾人也是意見不一,有的勸林延潮去京會試,也有的勸林延潮在家先讀書。
陳應龍一直不說話,最後才道:「宗海,我也覺得總裁和大宗師說得對啊,本朝有十二歲舉人,卻從無十六歲的進士,雖說開先河是好事,但不妨持重一些。再說總裁大人和大宗師對你都是一片栽培之意,聽他們的話必不會有錯,我也認為你不如在家先作學問,待三年後赴京會試把握更大,對了,你的這本尚書古文疏證,聽聞在坊間賣得洛陽紙貴,日積月累下,隨著十五歲解元郎的名頭,指日必名動天下,那時更有把握,何必眼下急於一時呢?」
於輕舟笑著道:「你是不是勸宗海在家養望么?」
陳應龍笑了笑道:「說到養望,確實是有這個意思,我倒想起王安石養望三十年,一朝為相天下敬服,司馬光贊其起則太平立可致,生民成被其澤。咱們讀書人考進士,雖不比王安石為相,但是道理可是一樣。中了進士就可以做官了,他人或許會覺得我等急切求功名,倒不如沉潛數年,待三年後再厚積而薄。」
聽陳應龍這么說,眾人都是覺得有道理,林延潮沉思道:「多謝陳兄一番肺腑之言,若有決定,再告之大家。」
葉向高聽了笑著道:「我也贊同陳兄的觀點,不過我卻是想我等不是相約春榜,今科鄉試宗海你先行一步,但下一科我等鄉試中第,同赴會試時再決勝負,算是給我們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大家都是一笑,而林延潮也知道葉向高是開玩笑,但也從他的話里,聽到了他憋著一股勁向自己追趕的決心。
陳應龍聽了笑著道:「葉兄真是打得好盤算,我也覺得,大家一起春闈中式,我等既是同鄉,又是同年,豈非人生快事。」
眾人聽陳應龍這么說都是一樂紛紛道:「說得好,正當如此。」
林延潮聞言笑了笑,自己該如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