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申時行的第六感(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226 字 202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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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行二十八歲登科,狀元及第,授予翰林修撰,後升左春坊左中允編修,當今天子登基後入直升翰林院侍講,遷左春坊左諭德,再升為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讀學士掌院事。

之後以翰林院侍讀學士,掌院事,再遷禮部右侍郎,又遷吏部左侍郎,最後四十四歲時以吏部左侍郎入閣。申時行的履歷表可謂相當漂亮,遠遠過普通翰林九年考滿一升遷的龜。

而眼下申時行與林延潮說,他進翰林院的體會與自己差不多,林延潮是有些搞不懂了。

申時行緬懷著道:「狀元及第入翰林院時,老夫是有一番抱負的,但過了幾個月後,心底卻苦得要命啊,那等失落的感覺,整日為人驅役使喚,寫一些應酬文章或者替作青詞,老夫就想幾十年寒窗所學就為了作這些,抱負和壯志都被人踩到腳下去了。」

最後申時行感慨萬千地為這一段經歷畫了個結尾:「至今想來仍是不堪回呢。」

林延潮恍然,申時行是用他當年的事來提醒和激勵自己。他當初也與自己一般,一下從高高在上的地方,落到地處,正如剛開始工作的名牌大學士,雄心萬丈,躊躇滿志,但到單位後覺你的任務只是給領導端茶送水,這等打雜之事。

這等落差,是不容易承受的。

申時行當初的環境比林延潮現在還惡劣呢,但他是熬過來了。

林延潮也不是第一次踏入仕途,雖上一世混得不得意,但這些職場心態都是經歷過了。

林延潮心底雖有吐槽的念頭,但是也只是吐槽,同時他也不想表述自己很豁達,以示你比當初的申時行還高明?

林延潮只是道:「翰林院里的同僚。也說修史亦是無益,此不過一抄書匠罷了。那恩師當年是如何熬過來呢?」

申時行捏須道:「也沒什么,該牢騷還是要牢騷,只是完牢騷,還是要寫啊,不寫關在屋里不給飯啊!」

林延潮和布菜的丫鬟都是不由莞爾。

申時行也是笑了笑,語重心長地道:「好好做事。切莫眼高手底,年少學經。翰苑學史,二者兼長,可謂經史貫通了,然後再研磨文章之道,經史文章,有了這三樣,你在翰林院就有立足之地。不是有句話講,翰林院文章,太醫院葯方。光祿寺荼湯,鑾儀衛轎扛,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聽了申時行這么風趣的話,林延潮和丫鬟都不由笑起。

林延潮也必須承認,申時行熬得一手好雞湯啊!

然後說起文章,林延潮想起陳思育說讓自己學《賀雨表》,《代柳公綽謝表》的事。

於是林延潮問道:「光學士讓弟子學韓公的《賀雨表》與柳公的《代柳公綽謝表》。其中不知有什么用意?」

申時行點了點頭,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捏須看著林延潮道:「看來陳內制對你頗為賞識。」

林延潮聽了道:「光學士對弟子一貫要求甚嚴。」

申時行道:「陳內制雖乍看難以親近,但卻是一個最愛才惜才的人,百官有所耳聞的。」

陳思育是愛才惜才的人?林延潮聽了更是好奇,問道:「那光學士叫我學文章的用意何在呢?」

申時行微微笑著道:「這是有典故的。當年太祖出身草莽,登基伊始,最恨在賣弄詞藻文采的大臣,故而不許大臣們用四六駢文行文。後太祖又命翰林學士尋天下名儒文章可為法者。於是詞臣們進《賀雨表》,《代柳公綽謝表》,太祖大悅,令翰林院。以及天下大臣以《賀雨表》,《代柳公綽謝表》為典范,後館閣為天子內制詔令,也多以《賀雨表》,《代柳公綽謝表》為范。」

聽申時行這么說,林延潮一下子明白原來,陳思育是要自己學如何為天子草擬詔令啊。

林延潮從中一下想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