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今日初講經筵,我等正好見識一二。」
「宗海貫通經學,平日多有聽說,今日正好百聞不如一見。」
「是啊,正好見識林三元風采,只恨不能侍直殿上,否則與宗海當殿辯經,也是一件樂事。」
林延潮笑著一一應答,他是經筵主講,自是今日經筵上的主角。
林延潮站定後,這時黃鳳翔上前,趁著左右無人的時候與林延潮說道:「宗海,我方才聽聞今日侍直的經筵官,多半是與曾司空,王少宰交好,他們今日同列經筵官必是要不利於你。」
林延潮聽黃鳳翔這么說,側過頭看去,但見文華殿側門前,曾省吾,王篆正與眾經筵官們正在談笑。
果真如黃鳳翔所說,今日的經筵官里,與林延潮平日相熟,交好的官員一個都沒有,反而大多是平日里與曾省吾,王篆交好的官員。
這也不知曾省吾用了什么手段,把這一次的侍直經筵官都換上了自己人。
黃鳳翔忿忿地道:「虧他曾三省還是堂堂大司空,居然使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打著經筵上依多為勝的主意,真是不知羞恥。」
林延潮看著曾省吾這一方陣容,眼下的場合就如同學校里的辯論比賽,對方身為正方,陣容里大牌雲集,一辯二辯三辯一直到十幾辯輪著上場,而自己這反方,就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張嘴對十幾張嘴。
辯論起來,自己不要准備言辭了,他們一擁而上就是,反正人多欺負人少。
見黃鳳翔一臉替自己擔心的樣子,林延潮道:「都事到臨頭了,唯有一試了,只希望不要輸得太慘就是。」
「哼,若是宗海敗給周祭酒也算了,好歹對方也是經學大家,輸了也不丟人,但如這樣被亂拳打死,真不甘心。」黃鳳翔抱不平道。
就在這時,國子監祭酒周子義來了。
但見周子義穿著四品雲雀朝服,臉上幾縷白須梳理得是整整齊齊,官服上一絲褶皺也沒有,從此氣度來看,真不愧為理學大宗師。
曾省吾,王篆這一方十幾名經筵官見了周子義來了,都是大喜,猶如一支軍隊迎來了主帥一般,頓時聲勢大振,一並上前向周子義作揖行禮。
曾省吾笑著道:「敬齋先生,在金陵養望十年,這一次重登朝堂,我等盡拭目以待。」
對曾省吾的高帽,周子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眾經筵官們都是與周子義見禮。周子義矜持地一一還禮。
周子義行禮完畢,走到殿門前,林延潮也是上前。
林延潮可以感覺自己上前的一刻,曾省吾一方的官員目光都是朝自己身上打量。
周子義負著右手站在林延潮面前。林延潮看著敵軍\主辯\,施禮道:「侍生林延潮,見過周前輩。」
周子義伸出手還了一揖道:「林三元有禮了。」
周子義言語平淡,不見一絲火氣,可知平日的涵養已是深到了極處。
就在這時靜鞭響起,天子的御駕已是到文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