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學言道而不言器,如同經學讀得再多,你一肚子道理,但若不與史學結合在一起,能有什么用?唯有經學與史學結合在一起,以史學補經學之短,尋找其中歷史規律,歷史經驗,這才是學習經世致用的辦法。
所以林延潮一日講經,一日講史。
經科學習四書五經,與平日理學儒師講課差不多。
至於史科,則注重理論和實踐契合,論歷朝歷代興亡得失,主講經世致用之道。
授課後林延潮會進行答疑,每日只限答疑五道,答疑後再布置功課。
經科功課是時文,史科功課則是策問。
次日林延潮將擇門生章進行點評。
這些大體就是林延潮授課的安排。
每日課後,陶望齡,徐火勃二人,以及數名門生,他們會將林延潮課上所講列一份講義。
講義里主要是林延潮所講事功經學,史書議論,也有與門生的對話,解惑之言,類似於論語這等。只是在解惑之中,讓門下學生附上各自心得,相互探討印證。
每篇編寫好的講義,林延潮開始還會過目一二,後來就直接交給陶望齡,徐火勃二人去辦,供給門生們抄錄。
這篇講義就名為《學功堂雜論》,弟子白天沒聽懂的,都可以借來摘抄,至於外頭無緣拜在林延潮門下的士子們也是爭相研讀。
《學功堂雜論》大約兩日一出。
這結合了林延潮經學史學見解的講義從林延潮門下,到有志於林學的士子,最後連京城士子也是爭相讀之。
一份講義竟洛陽紙貴了起來。
甚至不少商販聞得商機,雇人在學功堂里將《學功堂雜論》先行抄錄一份,然後立即用書手抄錄,或是到書坊刻之,然後去京城的書肆,書坊里售賣給士子,從中賺一筆錢!
陶望齡,徐火勃聽聞此事,二人於是動了主意,想要將《學功堂雜論》辦成一份學刊。
於是二人一並來找林延潮議論。
徐火勃道:「老師,我估摸著可以將每日講義集著,半月一刊,京城不少書院也都是如此印售學刊文集。就如同當年濂江書院的閑草集般。」
林延潮問道:「大約能售出多少?」
徐火勃道:「以目前而言,士子們都很喜歡看我們編撰的雜論。若是我們印成學刊,每日至少售出五百份,這還是考慮到不少窮困學生,花不起錢,只好手抄。」
「那一份學刊需售得幾文?」
徐火勃道:「我們已是尋了一家相熟的書坊,老板說算上合用紙數,印造工,墨錢,本算我們每字工銀二分五厘,眼下給我們便宜至兩分。五十字就是一兩,一份學刊五千字上下,那需一百兩。」
「若是我們售五百份,那一份學刊值二錢銀子,這已是相當便宜了。對於學子而言,出得起這筆錢。」
林延潮聞言皺眉:「你這帳算得不對。」
徐火勃撓頭道:「老師,這筆帳我與望齡反復對過不會有錯的。」
林延潮道:「你們只算得書坊那一份,自己卻沒有算,一份二錢銀子,那你們不是白做工了?」
徐火勃笑道:「老師,哪里話,這是我們弟子心甘情願的,為先生服其勞嘛。」
林延潮搖了搖頭道:「無利之事豈能為功。」
林延潮此刻心想,是該引入報紙的理念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