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四章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第一更,求月票)(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155 字 2020-12-19

林延潮道:「兩位公子莫非懷疑林某不成?」

張嗣修,張懋修對視一眼。張懋修道:「此文文采斐然,對宮中之事了若指掌,若非高新鄭所為,那必是了解朝廷掌故的大臣所作。」

張嗣修笑著道:「我與舍弟說過此文絕不會宗海代筆。宗海受過家父厚恩,絕不會作此忘恩負義之事。」

「厚恩?」林延潮呷了口茶問道:「二公子所言厚恩不知從何說起?」

張嗣修沉下臉道:「宗海,當初家父將他的致仕奏章送至你手中時,不是將此功名贈你,你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張懋修也是色變道:「林宗海,家父在世時你如何?怎么家父不在了,就另一個嘴臉了?」

林延潮冷笑道:「好,兩個公子問得好,相爺在位時待我如何,你們還不知嗎?小弟我是兩起兩落啊,一次因黃河稱水之事頂撞相爺,非申閣老的金面,小弟此刻還在福建老家種田,一次又觸怒相爺,非天子力保,小弟今日不知身在何處。當然兩貶兩用,也是相爺之恩典,這我倒是不敢忘記。」

「至於請辭奏章,相爺為何委我向天子請辭?兩位公子莫非不知嗎?若非下官,相爺其能起程返鄉?說來是我虧欠相爺的,還是相爺虧欠我的?再說一句,當日在府邸上,相爺要我林某如何只字未提,唯一所托之事,也是萬一將來張家名位不保時,小弟在力所能及時下為張家說一兩句好話,僅此而已。」

林延潮這一番話說完,張嗣修,張懋修皆是無語以對。

張嗣修抬起頭道:「宗海,爹難道早料到將來張家有名位不保之日么?」

林延潮嘆道:「不錯,確有此言,商鞅,范仲淹,王安石皆前車之鑒。相爺怎么不知?數年前湖廣巡撫為相爺建三詔亭,相爺辭去時回信中所言,早知他身後之事難保。」

萬歷六年張居正返鄉,天子連用三道奏章召張居正返朝。湖廣巡撫朱謹吾為了拍張居正馬屁,給他接詔的地方建了一座三詔亭。

張居正知道此事後,令朱謹吾拆掉此亭,在回信里說,高台傾,曲沼平,吾居且不能有之言,還有一句是,蓋騎虎之勢自難中下,所以霍光、宇文護終於不免。

在信中張居正早知自己如此操權,恐怕將來會有霍光,宇文護之下場。

張懋修嘆息道:「家父在世時,常告誡我們何為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儒。縱使我張家將來被人清算又如何,家父之丹心,青史可鑒!」

聽著這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林延潮不由微微觸動。

說到這里,張懋修起身道:「二兄,現已如此,我們不必再勞煩林中允了,若將來張家真有此難,自有我們幾兄弟當著。」

說完張懋修起身,張嗣修也是站起身來,向林延潮拱手道:「宗海,你既答允過家父,將來張府若真遇什么劫難,懇請你能在陛下面前替家父說一兩句好話,如此我張家上下於你皆感恩戴德。」

張懋修冷笑道:「什么說話?你沒聽宗海之前有言,力所能及方能說話。若我張家真有那么一日,那也是覆巢之下,林宗海與我們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哪里還敢力所能及呢?」

「三公子,你也不用拿言語來激我,我林延潮不願作的事,你們再如何說也是沒用,願作之事,你們不用說我也會去作。」

張嗣修,張懋修聽林延潮此話中似另有玄機。

張嗣修聞言向林延潮問道:「宗海,此話怎么說?」

林延潮道:「若二公子真要我林某向天子進言,也不是不能,不過你們要先答允一個條件。答允了,我或許能姑且一試,若不答允,那么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說一字。」

張懋修欲說話,卻被張嗣修伸手一止問道:「什么條件?宗海盡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