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章 對策(2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676 字 2020-12-19

「由今日之事看出,此人遲早必與本府有沖突。林宗海功名心如此之盛,恐怕將來有朝一日,他會蹬著本府肩膀往上爬,拿我當進身之階。」

讓師爺在旁笑著道:「東翁多慮,林宗海再如何了得,觸怒天子,失了聖眷,豈有東山再起之日。」

「這幾年來,東翁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以往管河工的張同知,此番不是被貶至煙瘴之地,連河道衙門都保不住。還有原來分守道劉參政,在大計之事上為難東翁。但東翁一本參上按察司,令他調離了河南。」

蘇嚴掃了一讓師爺道:「不是忌憚他,但此子乃申吳縣門生,看在申公份上,我不好為難他,免得他人說我以大欺小。」

讓師爺道:「那簡單,府台大人也不必親自出手。他林三元不是倡事功嗎?那就將河工那爛攤子丟給他。」

「他要興河工要征民役,下面百姓不從,要錢,咱們卡著他,調動官兵,他沒這個權,上面來人視察,讓他自己去打點。」

「到了開春凍土一化,河工之事不起,不要東翁說話,河道衙門,分守道那邊就不會放過他。到時林三元就知道東翁的厲害了,還不得覥著臉來求東翁,到時還不是隨東翁拿捏,要方就方,要圓就圓。」

蘇嚴微微點頭,他心底也是如此想的,於是向一直不說話的湯師爺問道:「湯翁以為如何?」

湯師爺斟酌道:「吾以為讓兄所言極是,但吾有兩點可慮。」

蘇嚴道:「湯翁請說。」

湯師爺道:「一,眼下監察御史在本境被殺,此事雖不是我們干的,但瓜田李下總有嫌疑。就在這時,天子突然將林三元外放,到歸德府任親民官,這令老夫隱隱有幾分心底不舒服。」

讓師爺道:「湯翁說林三元有欽差之嫌疑?我看這倒不至於,林三元當初因為歸德決堤之事上諫,觸怒太後,潞王,故而被貶。天子讓他來歸德府,顯然是有令他背鍋的意思。」

「再說要有欽差查案,也是御史,錦衣衛之事,現在全省上下都盯著這兩路人馬,不怕他們弄出動靜來。」

蘇嚴道:「讓師爺,不要打斷湯翁的話。」

讓師爺聞言知知府更其中湯師爺,只能無奈退至一邊。

湯師爺又道:「還有就是林三元的背景,此人非泛泛之輩,上諫天子,得天下之眾望,下過詔獄,又能全身而退。眼下雖被貶,但將來未必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我聽以往京里朋友說,他不僅是申吳縣的得意門生,連張江陵,張蒲州都欲拉攏,據說當今東廠督工與他也是交好。此子乃蛟龍,眼下雖不得其時,但將來壓也壓不住。」

湯師爺游幕多年,任過不少大官的師爺,故而交游很廣,在京里有不少耳目。

讓師爺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他認為林延潮被貶,從翰林任親民官,就沒有了東山再起之時了。林延潮真有本事,就算貶官,也不會出任親民官的,誰不知道清流官視親民官為畏途。

蘇嚴問道:「那湯翁以為本府不該壓他?」

湯師爺道:「這倒不是,壓還是要壓,但壓也不可太過了。」

讓師爺終於忍不住道:「湯翁,莫非當心林宗海有申吳縣在背後撐腰,但東翁背後也不是無人啊。東翁的好友許歙縣(許國),晉內閣大學士已是板上釘釘。」

「以後有許閣老在內閣替東翁說話,申吳縣也要賣三分面子的。」

而一旁湯師爺則是擔心,東翁的這性子就是太強勢了,上面趕跑了一個本省分守道參政,下面將本府的同知弄得貶官廣西。

蘇嚴也不會在知府任上,被壓得五年不得升遷。

大學士許國這么重要的人脈,將來進京任部員,或者是右遷藩司,臬司大員時,方可用得著的,怎么能用浪費與人斗法之上。

次日開衙。

衙參之後。

蘇嚴對林延潮道:「開春之後,就要起河工了。我們沿黃河各府,以河工為第一事。故而本府有意向藩司,請司馬專務河工如何?」

蘇嚴此言一出,下面的官員都是議論紛紛。

林延潮心底微微冷笑,他如何不知蘇嚴用讓自己專管河工的用意是什么?

沒有正印官的全力支持,讓自己一個佐2官來處置河工之事,用意還不是給自己穿小鞋。不過蘇嚴不會想到,自己這一次奉旨查案,就打算以河工之事為突破口。

這不是方便自己查案嗎?正是想要瞌睡,卻送上枕頭。

但見林延潮反而露出為難之色道:「府台大人,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