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一章 豎閹休走(謝不左不右選擇走中間成為本書盟主)(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810 字 2020-12-19

眾官員們拿住辜明已遞來的狀紙一張一張閱後傳遞。

場面上氣氛還算是平靜,眾官員們都是在認真看著狀紙。

確實從狀紙中所言,辜明已確有實據,他們自也不認為,辜明已可以買通歸德府縣里十幾名吏員,憑空捏造的這十幾張狀詞來。

這證據對於林延潮實在是百口莫辯。

但是就算是實證而言,又怎么樣呢?

在座官員都干凈嗎?如果都干凈,丘橓上一次河工大案真的認真追究起來,這里的官員要有三分之二身陷囹圄。

大家都心知肚明,為什么付知遠,林延潮會被卷進這淤田弊案。

只要他們不反對,潞王就藩之事,此事根本不會生。

所以馬玉,辜明已此舉就是殺雞給他們這些侯看。誰再敢反對,就是與林延潮,付知遠一個下場!

辜明已笑了笑,此手法不難,無非舍難取易四字而已,潞王就藩是難,但淤田弊案卻是易。

辜明已拿著一張狀紙,對書手吩咐道:「遞給林同知看一看。」

辜明已此舉的意思,大概是讓你死得瞑目一些。

林延潮沒有接遞來的狀紙,連看一眼都是沒有,而是質問道:「辜府台,此案尚未明了,你為何海捕文書通緝本官幕僚?」

辜明已心平氣和地道:「林同知,本官再說一遍,本官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在座任何官員也都沒有針對你之意。眼下辜某拿出一個罪證,大家只是想知道其中真相。若是本官冤屈了你,那么這位丘先生無疑可以洗涮你的冤屈。至於海捕文書,只是為了保護他的手段,以免他被殺人滅口。這點本官想林同知是可以理解的。」

說到這里,辜明已又向眾官員道。

「諸位大人,本官以為今日之事,以先查明多少淤田被侵吞,總共四百三十七頃淤田,有多少頃在何人手?到底給了誰?一個歸德府里還有多少人,從其中拿了好處?」

「此外還有近六十頃尚未被查實的淤田,到哪里去了?我們要一一詳查,然後將這侵吞來的民田,取之於民,還之於民!若還有什么弊案,還有什么人牽涉人,我們要一並查出,決不姑息,給老百姓一個交代,還一個公道。」

辜明已這話里的意思,是要一網打盡,將歸德府里,所有付知遠,林延潮的人都拔出干凈。

辜明已一言之後,在場之人,有數個眼皮一跳。

有人張了張嘴,然後又是合上。

林延潮這時道:「對於淤田之事,本官本不願聲張,但辜知府,下官可以擔保此事其中沒有貓膩。相反辜知府執意要追查其中真相,將此事擴大,對你而言沒有好處。」

也有南陽府知府也是皺眉道:「是啊,適可而止,不要牽連過甚,如此反而易造成歸德百姓動盪不安。」

有數名官員道:「是啊,本官也以為此舉不妥。」

辜明已點點頭道:「既是幾位大人求情,那么也好,林同知,眼下鐵證如山,本府勸你一句,莫要冥頑不靈,早日伏法認罪。如此也不用牽連他人,一個人全擔了。」

辜明已面上十分惋惜地道:「汝尚且年輕,一時利欲熏心也是可以理解,天子未必不會法外容情,但在這之前,你需將心掏出來,向天子,向諸位大人,向河南百姓悔過!否則汝只有萬劫不復,沒有人可以保你。」

林延潮還未說話,馬玉即搶著道:「辜府台,咱家知道付知遠身為知府,對淤田之事必然知情,就算沒有貪污之罪,但也有包庇嫌疑,要一並治罪!」

「正是如此。」

辜明已點了點頭,坐回椅中喝了口茶,似乎看不出他方才將一名出身翰林,天子欽點狀元的官員,推入深淵之,所謂舉重若輕,就是如此了。

而現在林延潮,除了戴上鐐銬,已與階下囚無二。

現在二堂上氣氛十分凝重。

辜明已方才一步一步以言語造勢,最後竟將林延潮逼到不得不主動認罪的地步。

馬玉甚是得意,方才因潞王就藩之事上,被眾官員反對的難堪,已是沒有了。

眾官員被壓的不敢說一句話,一句話,你們敢反對潞王就藩,就別想保住烏紗帽。

馬玉冷笑道:「林延潮,你實在是負天心,當初太後,皇上是如何看重你的,而你呢?三番五次反對太後,天子?陛下就是養一條狗,都比你忠心!」

想到方才被林延潮質問壓得不能動彈的屈辱,馬玉此刻吐氣揚眉。

面對這一幕,林延潮反是譏笑道:「忠心?論及這二字,馬公公是誰的狗?又是對誰忠心?是朱翊鏐嗎?」

「你!大膽!死到臨頭不知悔改!潞王的名諱也是你叫的?」馬玉氣得臉上漲紅。

林延潮冷然道:「吾只聞聖人與天子的名諱不能叫,幾時親王名諱不能叫!朱翊鏐豈可與聖人與天子並列?」

辜明已起身向楊一魁道:「此人失心瘋了,此乃敗犬之吠,撫台,下官懇請將林延潮當場拿下,明正典刑!」

林延潮掃過辜明已一眼,斥道:「我與馬公公話還沒說完,你插什么嘴?」

辜明已大怒向楊一魁,龔大器,楊一桂三人道:「撫台,藩台,臬台,懇請三位大人立即將林延潮拿下!」

面對辜明已的問詢,楊一魁看了一眼手里的狀紙,然後輕描淡寫的道:「林同知之罪,本院曉得了,但今日集議乃論潞王就藩之事,卻不是審官員貪墨的案子。此案待今日集議過後再問!」

辜明已聞言驚呆了。

一旁左布政使龔大器道:「正是,一碼歸一碼,潞王就藩事大,貪墨之事可以等事後再定。」

連主刑名的按察使楊一桂也是道:「本官也以為可以等一等,案子什么時候查都行。」

辜明已所有的精心算計,在這一席話下都泡湯了。他方才所有指證林延潮的話,也成了廢話。

林延潮逼近馬玉,神色堅定地道:「馬公公,你方才問我忠得是誰?我告訴你,林某不忠於誰,唯忠於是天下的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