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佰七十六章 先公後私(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753 字 2020-12-19

歷史上有一個筆名為&#o39;東海漁人&#o39;的閑人,寫了一本傳記名為《五七九傳》。

這五七九傳說的是什么呢?

說的是萬歷年間三位內閣輔的家奴。

其中七指的是游七,九指的就是宋九。

宋九,姓宋名徐賓。

投奔申時行為家奴後,改為申姓,所以稱他申九,或者宋九也是可以的。

時人曾對比游七和宋九二人。

說宋九權勢不如游七,不似游七那樣動則與侍郎稱兄道弟,與邊將平起平坐。

但宋九為人低調不出風頭,而且很有才華,甚至可以為輔申時行代筆。至於家財,申九也是豐厚遠勝於游七。外臣武將要結識申時行,他都會代為引薦,並從中得一二好處。

最後宋九事,御史彈劾申時行,說申時行縱容宋九通過賄賂,得官京衛經歷,在沒有經過歷俸下,竟直接領了雙俸。

因為宋九的事,令申時行名聲受累,但宋九卻是安然無事。而反觀游七卻命喪詔獄之中。

故而當時有人說,從家奴作風可旁觀出張,申兩位宰相的為人,以及最後結局。

不過這是另一個時空的事了。

林延潮與宋九閑聊了一陣,彼此互相恭維了幾句,覺得此人還是有所警惕的。

宋九與游七交好,對於游七的前車之鑒,他是明白的,他們再如何也只是家奴而已。

張居正,申時行是宰相,就算失勢了,至少還有官場潛哉的規則護著。但家奴就不一樣,失勢宰相家當初那個狗仗人勢的家奴死了,誰會關心。

這時候申府早已掌上燈了。

丫鬟給林延潮奉上一碗綠豆湯,湯是添加蜂蜜調制,而且冰鎮過得,喝來格外爽口。

林延潮喝了兩口然後道:「今日剛去宮門那邊候旨後,即是趕來府上,現在見到宋兄實是太好了。」

宋九笑著道:「宗海真是有心了,對了,排期何時面聖?」

林延潮頓了頓道:「尚未。」

宋九一愕,隨即笑著道:「聽老爺說,最近山陝急報,黃河大水沖至河南,聽聞這一次水情不遜色於萬歷九年那一次。若是重蹈當年水淹幾十州縣,百萬百姓無家可歸覆轍,後果不堪設想啊。」

「天子知道這件事後,是好幾日食不安,睡不好,一直惦記著河南的水情。有御史還說去年西南邊事連連,今年黃河大水上天告誡,請陛下自省。不久前陛下還去天壇齋戒三日,這等事下難怪陛下無暇見你,宗海實不用不安。」

林延潮聽了恍然,原來是來龍去脈是這樣。

他眼下最關心的仕途之事,對於林延潮而言是頭等大事。

但對於天子而言,家國天下乃第一大事,至於召見自己能排到哪個位置,就不知道了,但肯定是不如黃河大水來的重要。

自己因為天子一時不召見,而患得患失,連宋九都看出來了。

林延潮聞言笑了笑,拱手道:「多謝宋兄提點,你若是不說,我還真有些擔心。」

宋九見林延潮直白承認,也是大笑道:「功名利祿,人之常情。宗海兄能不諱言,這一點就比很多人強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不敢當,陛下能以家國為重,我這點等候又算得了什么。」

林延潮這時轉念一想,若天子真是因為黃河大水之事愁,那么自己剛從河南回來,天子要第一個見自己咨詢河南水情之事才對,看來宋九也沒有猜到真正的原因。

正說話之間,一旁一名下人稟告道:「林大人,元輔這邊有空暇了。」

林延潮一聽立即斂去笑容,當即一整身上的衣帽袍服。宋九作陪領路,帶著林延潮出了花廳大門。

申時行仍是原先的地方見自己,數年不見景致仍沒什么變化,倒是腳下的石道重新鋪就過。

院里的三間朝南正房就是申時行見客辦公的地方。

林延潮走到屋前,立即就有申府的下人挑起了簾子笑道了一句:「狀元公!」

這幾個跟隨申時行多年的仆人,對林延潮也是認識,故而仍是狀元公這舊稱來招呼。

林延潮笑了笑,走進了屋子。

正屋三間,東間是獨立的暖閣,西間是外屋,申時行在中間正房。

林延潮走至外屋,但覺得身上一涼,原來屋子四周早備了冰塊降溫。這溫度恰到好處恰恰消去了暑氣,不冷不熱。

至於外屋地上改鋪了臨清產的金磚,看上去光滑如鏡。

宋九引著林延潮入內,在里屋的垂簾邊道了一句:「老爺,你可知誰來了?」

里屋道:「是延潮嗎?」

林延潮一聽立即到垂簾前行禮道:「學生林延潮叩見恩師。」

林延潮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