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一十章 運籌帷幄(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2312 字 2020-12-19

東廠,又稱東緝事廠,在大明朝對於文武百官而言一直是威風八面的存在。

東廠的勢力,在劉瑾,魏忠賢二人手上達到了巔峰。

在明人筆記里有一則記載,說的是有五個人旅居京城,一人醉酒大罵魏忠賢,其余四人嚇得不行,勸他不要亂講話。

那人冷笑道,魏忠賢雖然厲害,但他又不在這里,難道還能剝了我的皮嗎?

過了一會,東廠的人沖進來,將五人都拿了帶到東廠。外表忠厚的魏忠賢笑咪咪對哪個罵自己的人說,你不是說我能剝你的皮嗎?

結果此人真的被魏忠賢剝皮了,其余四人嚇得魂不附體,魏忠賢見了哈哈大笑,還一人給賞了五兩銀子壓壓驚。

東廠勢力之大,有此可見一斑。

不過東廠也不是一直這么屌,在6炳勢大時,東廠就算是個屁,那時候厲害的是錦衣衛。

因此『廠衛』這大明雙璧,什么時候厲害不厲害,主要看天子肯將手中的權力分給他多少!

現在東廠的番子,都是由錦衣衛出任,而東廠座主,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寺人。

現在林延潮站在東廠門口,他的手下打了東廠的番子,對於東廠的番子而言,幾時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啊,就算你是堂堂尚書,卻也是不行。

在我們東廠幾百個番子面前,你就兩三個人,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更何況對方要將東廠天翻地覆,這口氣簡直太囂張了。

有一些番子都是有『血性』的人,別說你是尚書了,等他們要沖上去時,卻為旁人拉住。

「不要命了?」

「怕啥!俺一命換一命!」

「你要拉著全廠的人陪你一起死嗎?」

「為啥?」

「那是林三元!」

林延潮目光掃過,在場的番子們都是下意識的避開。

「一!」

林延潮伸出一根手指,清冷的聲音回盪在東廠衙門的門口。

方才被打落牙齒的番子校尉,臉上抽動幾下,臉色鐵青。他心想,沒有如此跋扈,此人還是個文官,如此下去東廠以後都不要開了。若是林延潮好言相商,他還說不定融通一二,但現在死也不能開門,否則張鯨第一個會打死自己。

對方剛要說話。

「二!」

林延潮的聲音也並非如何嚴厲,這名校尉見他的神色,然後道:「林部堂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可是林部堂官威在會同館擺擺無妨,在禮部擺擺也是無妨,但這里是東廠,我們東廠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當今聖上!你們文臣無權喝令我等。」

「三!」

這名校尉強橫地道:「林部堂,你這一套沒用的,如此手段我見了多了,你就算數到一百也沒用!再說了督主也不在。」

「九!」

「林部堂!」這名校尉威脅道。

「十!」

林延潮根本沒億歐多數,反是平靜道:「看來我是白數了,真是耽擱了不少功夫。」

東廠校尉:「林部堂你要作什么?」

林延潮道:「今日之事本部堂自當解決,來這里只是給你們督公一個台階,你回去告訴張鯨一聲,讓他給我等著!」

林延潮說完當即轉身就走。

這名東廠校尉此刻心底已是後悔,對方干脆利索沒有半點猶豫,這可不是僅僅口頭威脅而已。

但其他番子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初時見林延潮陣仗極大,那副態勢仿佛要拆了東廠一般,但見他在門前從一數到十後轉身就走,也沒見他有如何舉動。

這一幕倒是反差極大,有些虎頭蛇尾。

於是有人嬉笑。

「我就知道這些文人,只會口頭殺人,真要他動手一點也不敢的。」

「唬人誰不會!就讓林三元數到一千一萬又如何?」

「前一刻喊打喊殺,後一刻任打任殺!哈哈哈!笑死俺了。」

笑聲從背後傳到林延潮耳里。林延潮聞言腳步微頓,展明已是大怒,林延潮自任部堂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嘲笑過。

林延潮卻不動聲色當即道:「立即回衙,另外替我送一封書信到申府。」

說完林延潮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給展明,然後坐轎回衙門。

而此刻禮部衙門里,眾官員都是翹以盼。

但見林延潮回衙後,眾人都是迎了上去:「林部堂如何?」

「把人救出來了嗎?」

「東廠肯放人嗎?」

但見林延潮拱手向四面一揖然後道:「林某空手而回,實在是讓諸位失望了!」

「這怎么可能?連林部堂都沒有將人要回?」眾人驚疑道。

「那么還有誰能將人救回?」

但見林延潮一臉愧疚的樣子,陳濟川則憤憤不平地道:「是啊,東廠的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家大人請張鯨一見,但他們不僅不讓見,而且還出言不遜,完全沒有將我們官員放在眼底。」

「連我們家老爺東廠尚且如此,就更不知那些被押的舉人如何了?」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不要說了。」

這時候趙南星憤然起身道:「走,我們去皇城那哭諫!我就不信張鯨會一手遮天!」

趙南星一出頭,這邊於孔兼,姜士昌,安西范等人都是群起附和。

而楊道賓,袁宗道他們也是看著林延潮,林延潮一句話他們就一起去叩闕。

林延潮負手而立,卻沒有說話。哭諫肯定是行不通的,拿下張鯨不過是皇帝一句話,哭諫就是百官集體打皇帝的臉。

這與當初逼太後還政於天子完全是兩回事。

林延潮沉默之際,趙南星催促道:「部堂大人,大家都在等你示下。」

林延潮暗嘆,趙南星的政治經驗還是差了一些,雖說他在官員中很有號召力。

林延潮當即道:「我們不知張鯨是否隔絕了內外,能否讓我們見到天子,若是我們叩闕,被張鯨等人蒙蔽聖聽,那么一個溝通不明,無人在御前替我們解釋,此舉就是犯上作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