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光耀門楣(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3287 字 2020-12-19

<co>

見林延潮微微沉下臉來。

屋子里氣氛有些沉重。

大伯當即知道自己口氣有些不當道:「好吧,好吧,延潮,大伯也就這么一說,都是一家人嘛,別往心底去。」

林延潮拱手道:「大伯,小侄這可不敢當。」

大伯干笑兩聲道:「延潮,其實你大伯我今日」

林延潮笑了笑道:「大伯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大伯陪著笑臉親自動手給林延潮沏了一杯茶,然後道:「延潮你看,這幾年我在鄉確實沒給你招惹是非,你之前上京不是交待我種番薯嗎這幾年你也看到了,這番薯在我們閩地可是生根發芽,不少百姓種了都說好,說番薯是易活好種不費水,咱們閩地都是丘陵沙地,而這番薯在這丘陵沙地上都能活,實在寶貝啊。」

林延潮聽到這里,臉也不再板著了:「番薯的事實在多謝大伯了。」

大伯聽到這里搓著手笑道:「自家人說什么謝字。」

「我知道延潮你作什么事都有定計,懷著遠見,你將此事交待給大伯一定有大名堂。所以番薯的事我可是實心給你辦的,眼下咱們閩地百姓哪個不知道你從南洋引進番薯的功德。只是只是這番薯好是好,但卻是不值得幾個錢,這些年我都是在虧著賣。還有你大伯這幾年來著實費了不少心血,你看頭發都白了不少。」

林延潮不由失笑,大伯這人人雖不壞,但是因見識所限,很多事就讓看不慣了。

比如眼下他提番薯這事,就是典型的窮人思維。

什么是窮人思維就是好變現。

給人辦了一點事,要么整日掛在口上,要么就是著急的兌現。

當初讓大伯囤種番薯的事,確實是林延潮的安排,也算是給他一條出路。這件事上大伯確實辦得盡心盡力,但林延潮自問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一定會給你個好價錢,但大伯主動上門來討也就算了,還一個勁的居功自表

所以林延潮也沒有辦法了:「大伯是說當初囤種番薯時,我給你許的好處堂兄他在京師已是補錦衣衛的官,甄家也是世代官宦,是京里有名的望族。」

大伯一聽到這事就喜上眉梢,拍腿道:「知道知道,延壽這門親事我與他娘都很滿意,就是遠了一些,哎,若是同籍就好了,要不然也沒辦法幾年不回鄉一次。」

辦了事還落了埋怨

林延潮聞言道:「在京的同籍官員不多,當初我只想他在京里讀國子監方便些,若是兄長當年在鄉成了親進京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當年林延壽在院試里怒懟一省督學,被當地傳為笑柄。這樣事一出,就算沾著林延潮光,閩地的官宦大戶人家也不肯將女兒許配給他。可是大伯大娘又看不上本地普通人家,只好送他上京給林延潮照看。

最後大伯還覺得林延潮沒給林延壽找一個本地人家。

林延潮覺得自己被大伯拉到他思維境界,然後成功地被他豐富的經驗打敗。當即林延潮直接道:「大伯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大伯笑著道:「延潮,既你這么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是想向你問李贊公工資的事。」

林延潮將茶推到一旁冷笑道:「一個國子監監生任吏,還不用我過問吧。」

大伯會錯了意思道:「大伯知道此事對你而言不值一提,不久是一個小吏嘛,哪里能勞動你來過問。那你看我與什么人打招呼,讓他幫李贊公的兒子去禮部任吏好了」

確實一名監生充任禮部吏員的事,對林延潮而言實在是太不一提了,甚至不值得自己開口。

不過林延潮就是不願幫大伯這個忙:「此事不好辦,當今禮部是由大宗伯朱山陰做主,要想到禮部任吏,非紹興人不可,你說的侯官李縣丞是紹興人嗎」

大伯想了想搖頭道:「不是。」

「那就沒辦法了,我雖是禮部侍郎,但還是要聽禮部尚書的。除非他是紹興人,我還能幫你說情。」林延潮不動聲色推掉了。

大伯哭著臉道:「延潮,你這不是讓我在李贊公面前難堪嗎不能幫一幫你大伯嗎想想辦法,幫了大伯這一次。」

林延潮道:「大伯你這樣說,我可擔不起,你之前不是沒有答允他嗎」

大伯道:「誒,我以為此事對你而言只是舉手之勞,故而話說得滿了一些。哎,延潮,別生氣啊。你不知道這位李贊公幫我們家不少忙的啊,你可要想想辦法啊,禮部不行,吏部如何」

一名普通監生去吏部任吏,難度不亞於官員調任吏部。

若說戶部的吏員是天下油水最豐厚的吏員。那么吏部的吏員就是天下權力最大的吏員了。

吏部文選司郎中的地位,都可以與林延潮這名禮部左侍郎平起平坐的。

而吏部侍郎,給個尚書都不換。

吏部尚書更可以與首輔抗禮。

至於吏部的吏員意味著什么,官員在吏部只有一定的年限,到了時候必須調任。

而吏部的吏員是可以干一輩子的,這樣的權力就連進士出身的官員都可以舍棄前途,去吏部任一名小吏的。

大伯一開口居然要吏部吏員,這到底是蠢還是故意來氣自己的

林延潮心想若是礙於面子,大伯不可能對此事如此上心,此事八成另有名堂。

「大伯,李縣丞這幾年幫了我們家很多嗎」

大伯以為有戲大喜道:「那是當然了。你說我們怎么能不回報人家。」

林延潮看了大伯一眼道:「比方說替謝總甲父子倆脫罪」

大伯一愕當即失聲道:「延潮,你怎么知道此事」

林延潮搖了搖頭道:「那李贊公是不是還告訴你,拖著案子不辦,好讓大娘對你服服帖帖」

大伯立即站起身:「延潮,我沒有,我怎么會干出這樣的事來。是謝老虎父子倆把人打廢了,這么大的罪,要不是李贊公幫忙周轉著,謝家早就被判了徒刑。」

林延潮看了大伯一眼:「此事我姑且信你。但是你覺得在此事上幫了大娘,就可以心安理得在外面養外室嗎」

大伯聞言頓時滿臉尷尬:「延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此事你能不能不管」

林延潮道:「我是你的晚輩哪里敢管只是擔心爺爺會如何以爺爺的性子,大伯你的腿怕是要被打斷了吧。」

大伯聞言坐了下來,整個人失去了底氣,頹然半響道:「延潮,此事苦惱我好幾年了,你可一定要幫我拿一個主意。全家里大伯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

林延潮道:「爺爺那邊我也不敢替你說話。大伯說實話的,這幾年家里讓你管著,賬目上一塌糊塗,我估計下去不用幾年,咱們林家就要落到變賣家產的份上吧。」

「是不是你三叔,不對,是你三娘在你面前編排我」大伯當即怒道。

林延潮肅然道:「大伯,這時候你還在怪三叔三娘,若你還是如此,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大伯一聽立即道:「延潮,千萬不可如此,大伯聽你的還不行嗎只要你能幫我讓進了門,讓你的堂弟進了族譜,以後我二話不說,什么都聽你的。」

還講條件

林延潮直接起了身:「大伯,此事年後再提,不過有一事話要說在前頭,我進京前一再與你說不要用我名頭,在外面應承什么。」

大伯道:「我一直記得,但是李贊公的事你能不能」

林延潮正色道:「謝家打廢了人,自有朝廷的律法在,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說此事我不會徇私,致仕官員干擾地方政務,此乃官場的大忌,你若要害我,就盡管在外面替我招攬下去。」

大伯滿臉尷尬,他心底確有這個想法,以此為條件讓大娘允許人家進門。

頓了頓林延潮道:「至於李縣丞,讓他的兒子自己去吏部候缺,該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多以後幫他問一問就是。」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大伯聞言大喜,「延潮有你這句話,大伯也算可以給李贊公一句交代了。」

林延潮搖了搖頭,但見大伯手舞足蹈的樣子也不由失笑。

然後大伯讓曾庄頭帶著下人將年物都抬到正廳外的院子里,堆得如同小山一半。

大伯當即命家里人點算了一下,然後除了家里用的,祭祖的,大房二房三房各拿一份,然後按著丫鬟老媽子,家丁打掃如此分下去。

每個林府的下人都有一份,拿到手後都是千恩萬謝了一番,頓時院子里人人來領很是熱鬧了一番,充滿了過年的喜慶。

卻說林延潮衣錦還鄉後,卻說濂浦林氏,水西林氏都派了人上門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