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二十六章 閣權(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669 字 2020-12-19

申時行推薦的兩個大臣的名字,令天子一愕,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但見侍奉在旁的張誠上前幾步,向天子耳旁說了幾句,似解釋二人來歷。

天子這才想了起來,掩飾笑著道:「朕對二人有印象,只是朕的屏風之上沒有書他們的名字,故而一時不能確認。但是朕聽聞趙志皋年紀已是十分老邁了,是否有精力輔政,至於張位朕已是許久不曾在奏章里見過他的名字。」

申時行道:「張位之前稱疾回江西老家了,現在家修養。」

天子點點頭道:「這二人必定是輔政之才。否則先生也不會舉薦。」

申時行道:「趙志皋雖老,但行事穩重,張位資歷雖淺,但卻敢於任事。當年張太岳在位時,二人因不阿附他都被遠貶,後來張太岳病逝後,朝廷這才啟用。」

天子笑著道:「原來如此,這樣說來先生舉薦的是忠直之臣,可是論及名望他們似乎不顯啊!」

申時行道:「陛下聖明,老臣也是如此認為的,若論身孚眾望,他們反而不見得是閣臣之選。正因為無人推介,臣倒以為其不黨不私,正是可以為陛下信之用之的肱股良臣啊!」

天子聞言目光一亮,瞬間明白申時行的用意。

一旁的張誠也是十分佩服。

沒錯,趙志皋,張位都不是百官心底意屬的閣臣之選。

二人里,趙志皋顯得太老了,擔任閣臣不知能撐幾年,至於張位萬歷十四年以後即家里蹲,也沒有推舉他回朝當官。這滿朝官員恐怕早就忘記了這個人了。

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顯得純粹啊,換句話說這樣的官員若至內閣,肯定是聽皇帝的話,而不是聽從清議的左右。

因此申時行才推舉出這兩名大臣,這完全是為天子考慮。如此能替天子考慮,為君分憂的宰相,天子還真的有些不舍得申時行走。

張誠看著申時行心底佩服,申時行的老辣卓識,今日召對時他本以為申時行會推舉自己的黨羽。若是申時行第一個推舉自己的黨羽,那么無論是張誠還是天子都知道申時行這是有私心在其中。

那么就是此人入閣,天子恐怕也不會信任。而且張誠也會阻擾,他與許國早有默契,這一次許國失位,都是申時行,林延潮之故,但張誠也知申時行深得天子信任,又是馬上要致仕的人,就不打算與他計較,但對於他薦舉上來的閣臣,他必定想法設法在天子面前阻擾,但是沒料到申時行卻推舉趙志皋,張位,這二人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先生真不愧是三朝元老,又是朕的老師,所薦之人實是妥帖。」天子想起申時行的話,句句有深意啊。趙志皋老成穩重,言下之意就是年紀大了,在政事上不會自作主張,張位敢於任事,言下之意就是很有魄力,隨時可以替天子背黑鍋。這二人實在太符合他心目中的閣臣人選了。

張誠奏道:「陛下,讓這二人入閣朝野會不會引起議論?」

天子道:「許次輔當年也是由張四維引薦入閣,那時也未聽到朝野有何議論。」

「朕意已決,欽簡吏部左侍郎趙志皋,前禮部右侍郎張位二人入閣辦事。」

申時行,張誠二人都是稱是。

申時行又道:「老臣年少時嗜好讀出師表,老臣所舉的趙志皋,張位二人,乃郭攸之,費煒之才都是先帝時即受重用,以遺陛下的重臣,還望陛下信之用之。」

「此外前禮部尚書朱賡,前吏部左侍郎沈一貫,也都是先帝所賞識之才,老臣還請陛下儲之,至於當今禮部尚書林延潮乃蒙陛下一手簡拔,臣以為為能臣,以眾議廷推拜禮部尚書。陛下若要用其佐政三年五載後觀其後效,此人必不會令陛下失望。這三人都是臣為陛下舉薦儲用,若他日老臣有失察之處,陛下可治老臣之罪!」

張誠聽到這里不由感嘆,果真姜還是老的辣。

天子聽了也是深以為然道:「先生的話,朕一定牢記在心。」

申時行聞言欣然道:「既是如此,老臣已是沒什么好說了。老臣在此辭別陛下!」

說完申時行從椅上起身,對天子又叩了三個頭。

天子見此一幕,當即親自將申時行攙扶起身,然後將他送出了宮殿之外。

對於申時行而言,天子如此恩典,也是古今君臣之中十分罕見了。

天子親自將申時行送出宮後,申時行坐上步攆回望紫禁城的一磚一瓦,忽而吟道:「早歲入皇州。尊酒相逢盡勝流。三十年來真一夢,堪愁。客路蕭蕭兩鬢秋。蓬嶠偶重游。不待人嘲我自羞。看鏡倚樓俱已矣,扁舟。月笛煙蓑萬事休。」

一旁的申九聽著申時行這詩,亦懂的三十年來真一夢,恰似他老爺申時行這三十年來的宦海浮沉。

卻說此刻吏部左堂中。

吏部左侍郎趙志皋正枯坐在堂上。趙志皋已是坐了一上午,來來回回地將桌案上的公文反過來倒過去的看,卻也不嫌得膩味。

至於左堂的堂吏則是站在一旁,各個無精打采地打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