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四十二章 漕事(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2236 字 2020-12-19

自付知遠卸任之後,漕政之事由漕運總兵負責。

前任漕運總兵官乃靈璧侯湯世隆,此人乃勛臣之後,是金甌王湯和的七世孫,因輔助潘季馴修河,協助處理漕政,而被上下官員一致稱贊。

湯世隆之後,現任的漕運總兵官乃新建伯王承勛。王承勛雖是襲伯爵,但他的祖上卻比湯和,更令天下的讀書人所知。

不錯,王承勛的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王守仁。

王承勛襲爵後不久,即出任漕運總兵官,他比付知遠到任時間更短,不過兩個月而已。

現在付知遠已是押著最後一船漕糧進京敘職了,現在正是漕船回空之際,這時候一般沒有什么大事,故而對於新官上任後,一直提心吊膽的王承勛是松了一口氣。

王承勛從公堂上退下來,回到屋里喝了盅茶。

這時候聽人說督運參將到了,王承勛當即放下茶盅,然後立即吩咐道:「快請進。」

然後王承勛來到正堂,這漕運總兵府正堂面五間,上有一匾『總制漕運之堂』。而漕運總督府就在總兵府的西側,兩署中通。

督運參將也抵達總兵府。

漕運總兵官的編制是這樣的,正總兵一人,副總兵一人,然後把總十二人,其中南京二人,江南直隸二人,江北直隸二人,中都一人,浙江二人,山東一人,湖廣一人,江西一人,一共一百二十多個衛所,下轄運軍十二萬余人,運船一萬多艘。

後來正統年間副總兵革除,以督運參將副之,所以對於王承勛而言,督運參將就是他的二把手。

對於新官上任的王承勛而言,對於這位在漕二十多年的督運參將可謂十分的倚重。

現在督運參將一到即向王承勛即跪下垂頭道:「大帥,你可要為我們弟兄做主啊!」

王承勛見此吃了一驚,當即將督運參將攙扶起來道:「什么事慢慢說,能做主的本鎮一定替你做主。」

督運參將垂淚道:「就在數日前,漕台因為一點小事,就請王命旗牌將萬把總斬了,末將再三求情也是無用,他這先斬後奏,分明是沒有將我們總兵府放在眼底。」

聽到這里王承勛面色凝重,他走到靠背椅前坐下然後道:「宣德年間時,朝廷命平江伯陳太保任漕運總兵官,朝拜會面之時,漕運總督按按例居於漕運總兵官之下。」

「但眼下文臣得勢,文尊武卑,朝廷上下也是愈重文輕武,這漕運的文武二院也是如此,明面上我與漕台是平起平坐,但實際在漕事上我都多要聽他的。本鎮的前任新璧侯為何能任漕運總兵十幾年相安無事,上下一致稱贊,全在於事事聽了他們文臣的話。」

督運參將聞言長嘆一聲。

王承勛道:「至於萬把總的事,前日本鎮回府的時候聽說了,莫說你說你求情沒用,當時就是我,恐怕漕台也不會賣我這面子,所以說還是罷了,以後讓弟兄們辦事都是仔細些。」

督運參將道:「大帥所言極是,可是……可是自這漕台上任以來,上下弟兄都是很有不滿。這一次他被彈劾,進京受責,弟兄們問是不是……」

王承勛立即打斷道:「漕台整治漕政也是為了朝廷,也是為了這運河沿岸的百姓,我知你們運軍日子過得苦,但朝廷那邊我該幫你說話還是會說話,但是以往那一套要收斂起來了。」

督運參將道:「大帥,真不是訴苦,今年漕期太緊,江西浙江那邊的漕糧都啟運的太遲了,雖說現在緊趕慢趕總算到了通州倉,沒有耽誤了日子,但眼下已是秋後,河水太淺,這會通河又淤積,這漕船不能依時回空,那么勢將耽誤明年的漕運啊!」

「漕台不走還好,可以將事都推在他的身上,但若是不走,那么將來出了差錯,朝廷就要問大帥了。」

王承勛聞言知道對方所言非虛,今年的漕運之事雖然已是結束,但明年的事今年就要打算。

就拿這漕期來說,山東江北的漕船都還好,但浙江江西漕船從南到北要從四五月份就要出,然後十月抵京,抵倉後再回到浙江江西,這一來一去要十個月,所以這兩地的運軍也是最苦的。

還不要說路上因什么事耽擱一下,萬一江南的漕船不能按時回去,那么必然耽誤了明年的漕期,當上漕船回空逾限之罪。

王承勛當即擺手道:「不會的,之前漕船被焚毀,山東的官員以及言台彈劾漕台的人不少,但是朝廷令他進京敘職,將事情尾面聖稟告。足見此事必是朝堂上哪個有份量的大臣在幫漕台說話,所以本鎮看來朝廷是不會革了漕台的差事。」

督運參將心想這漕運的事王承勛雖新官上任什么都不懂,但對於朝堂上的局勢還是比他這樣的武將了解的深多了。

於是督運參將道:「大帥真是高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王承勛踱步心想,耽誤了漕期就是大罪。現在付知遠押著漕船上京敘職,萬一從漕運總督那卸任,那么明年耽誤了漕期,新任漕運總督必然追究的是他王承勛的責任。

想到這里王承勛道:「你說得是,漕運文武兩院分職,向來是文督催,武督運,若是漕船回空遲了,就算是因河道淤積水淺之故,朝廷必然問責於本鎮,那么依你之見當怎么辦?」

督運參將當即道:「回稟大帥,而且眼瞅著就要過年,下面的官兵肯定也是著急回鄉。萬一河水凍住,那么船更回不去了。」

「所以若是咱們出一筆錢,一面是派人疏通會通河的河道,一面將吃重的大船分小船分次運走。」

王承勛道:「這要多少銀子?為何不讓漕船回空時少帶一些私貨呢?」

督運參將面望王承勛哀聲求道:「大帥,還請大帥可憐可憐下面的弟兄。」

王承勛心軟下來,擺了擺手道:「繼續說吧。」

督運參將道:「錢財確實難辦,但為今之計唯有請沿河州縣代為疏通,弟兄們再想想辦法自己也湊一些。」

王承勛道:「你說得簡單,但是沿河的州縣不會賣本鎮的面子,此事還必須由漕台主張。」

「等新任漕台來怕是來不及了。此事唯有請大帥上奏朝廷,大帥放心,就算弟兄們白白辛苦一年,搭上這條命,也定是不敢耽擱了回空的限期。」

王承勛於心不忍,左右踱步了一陣當即道:「也罷,本鎮再貼補一些,另外向朝廷再求些銀子來……」

「……多謝大帥。」

「先別急著謝,這漕船回空的事,你必須給本鎮辦得漂亮了。」

「是,末將親自前往臨清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