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五十九章 潛邸講官(2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673 字 2020-12-19

畢竟現在林延潮可是入閣的大熱人選。先一步來表態或者來巴結,萬一押對對於他們將來的仕途有著無窮的好處。

面對於此林延潮倒是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除了真正心腹外,對於外面則是道王家屏與天子並沒有什么失和,宰相更不可能說謝政就謝政,大家不要誤信謠言,令朝中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眾人聽了將信將疑這才離去。

林延潮又見了幾個不要緊的官員,正准備讓人掛上免見的牌子,這時候才聽說孫承宗到了。

林延潮聽了臉色當然是不怎么好,但是還是於書房見了他。

「恩師,」孫承宗看了林延潮一眼然後道,「學生的馬車壞在半途上,故而來晚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無妨,反正我也沒睡不是。」

孫承宗聞言臉色更是難看,他倒不是虛言,而是實情如此。

孫承宗為官很清廉,清廉到什么程度?連在外為官的同年同鄉所曾的炭敬冰敬都不收的地步。這算是當時官員灰色收入范疇,大家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

但孫承宗為官就是這么方正,說不收就是不收,反而因此得罪了一些人。

所以身為一名翰林,他在京里日子過得著實一般,要不是新民報里的補貼,他肯定是要向人借貸才能過日子的。不過即便如此,他為官必要的排場就難以維持了。

譬如他平日出行的馬車,那馬車是從車馬行租來的舊車,時不時壞個零部件。這一次因為馬車壞在半途上,他又住的離林府極遠(因為窮故而住的偏遠),所以一路步行趕來以至於最後一個到。

對於家里的窘境,孫承宗自是難以向林延潮提及,現在遲了一步到來,作為跟隨林延潮最久的弟子,他也是感到十分愧疚。

林延潮看了孫承宗一眼,然後道:「早與你說過多次了,那部舊馬車該換的就要換,住得離皇城根也近一些,如此每日上衙花在路上的功夫也可少一些。」

孫承宗聞言垂下頭道:「學生……學生。」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不要說了,回頭我讓人送你兩百兩銀子,回去換個馬車,再將房子退了,租個離皇城近些的地方。你不要與我推托,別人送你銀子你可以不收,但我是你座師贈你銀子難道是有事求你嗎?」

孫承宗聞言見林延潮沒有責怪他,反而是贈車贈屋的,如此之下他甚是難為情地道:「學生謝……謝過恩師。」

「你我之間休要提一個謝字。當年你我同在歸德時,我覺得你太執拗了,但沒料到這么多年了還是如此。我也並非要改變你什么,憑著心做好自己即可,其他若有力不能及的事,我來替你辦就是。」

林延潮感嘆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孫承宗是萬歷三十二年進士,而現在萬歷十四年及第對於他而言實在太年輕了。

歷史上的孫承宗輾轉達於官顯貴家里給官二代教書一直到不惑之年才出頭,這年輕的經歷對他而言自是飽嘗人情,而現在的孫承宗則是另一個版本。

孫承宗道:「恩師,學生聽聞元輔與聖上不和,朝廷可能要重新廷推閣臣,故而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與恩師道來。」

林延潮心道,與其他人的試探揣摩自己的意思不同,孫承宗倒是很開門見山。

林延潮點點頭道:「你說。」

「學生以為恩師既主張事功,那就當以功業為先,可是恩師至任禮部尚書以來,卻操心於海漕淮鹽之事,這兩件事就算辦成了功勞也不在恩師的身上。事實之上至今為止,恩師在禮部所掌上除了開設國子監圖書館外,對於天下百姓而言實沒有什么太值得稱道建樹。」

「這一點遠不如恩師在歸德的時候,那時候恩師治河道開淤田,恩澤三十萬百姓,沿河官員百姓對恩師都是有口皆碑。」

林延潮心想孫承宗這話說得實在是一點不給自己留情面,但是卻正和自己的觀點。

卻見林延潮神色一沉道:「這些話卻不用你來提醒。」

孫承宗聞言也知失語,連忙道:「學生冒昧直言,還請恩師見諒。」

林延潮見按住了孫承宗,然後道:「我入不入閣的事你先不用操心。我倒是問你若是朝廷給你一個去給將來的太子講學的機會,你去是不去?」

「將來的太子講學?」孫承宗聞言已經是驚呆了。

太子潛邸的老師對於一名官員而言意味著什么?這是再也不用多說了。

嘉靖年時的袁宗皋。

隆慶年時的張居正,高拱。

本朝的沈鯉。

這些官員都是從潛邸講師起家然後達到了一個高度,現在林延潮居然拿此問孫承宗?</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