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道:「但願我是多慮了吧!」
文淵閣中。
輔王錫爵從早朝之後一直在閣理事到了下午之時,身為宰相日理萬機,是沒有半刻清閑的。
突然王五來稟告:「吏部文選司郎中顧憲成求見!」
王錫爵聽到顧憲成的名字,滿臉厭惡之色。
王五道:「顧憲成是因為吏部尚書之事求見。」
王錫爵微微點了點頭道:「讓他在外等半個時辰再見!」
半個時辰後,顧憲成見到了王錫爵。
王錫爵淡淡地對顧憲成道:「本輔處理國事,讓銓郎等了一會,汝不介意吧?」
顧憲成拱手道:「國事要緊,下官哪敢有微詞。」
王錫爵點了點頭道:「銓郎倒是好涵養,本輔聽說銓郎的火房之外,就算封疆大吏來京述職也要在廊前的凳上坐了好一陣功夫。」
顧憲成道:「元輔真是好耳目,下官也是沒有辦法,吏部尚書一直缺位,故而很多事不得不要下官出面。」
王錫爵道:「這么說倒是本輔的不是了。」
「下官不敢,只是陳少宰遲遲不敢上任……」
王錫爵打斷道:「什么叫不敢上任?銓郎倒是把話說清楚。」
顧憲成道:「下官也不知為何,可能是陳少宰顧慮著什么吧,故而不敢上任。」
「那又是何顧慮?」
顧憲成道:「大概是因6平湖,孫余姚二人前後辭官而去吧,陳少宰想來是不敢為第三人。故而下官這一次來面見元輔懇請重議吏部尚書!總不能讓此位一直空懸吧!」
當初吏部尚書空缺,王錫爵支持羅萬化,顧憲成支持陳有年,廷推後陳有年當選。
結果王錫爵憤而辭官,天子出面安慰了好一陣。
王錫爵這才回閣理事,結果陳有年反而不敢去吏部上任,屢次上疏請辭。
王錫爵緩和下語氣道:「叔時,本輔與你也是半個同鄉,當初舉吏部尚書時,你與本輔之見相左。本輔與你深談,天下所最怪者,廟堂之是非,天下必欲反之。你卻道,吾見天下之是非,廟堂必欲反之爾!本輔不欲與你相爭,但你今日又來重提此事。」
顧憲成道:「下官不改初衷,換句話說就是咱們吳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好個不撞南牆不回頭,那今日你代天下,還是代廟堂舉之啊?」
顧憲成道:「下官當然仍為天下舉之!」
「哦?何人?」
「備倭經略林延潮!吾舉他為吏部尚書!」
王錫爵聞言臉色一變,伸手按桌欲起又重新坐下。
但見顧憲成侃侃而談道:「這一次征倭,經略收復王京,功蓋社稷!若是由他出任吏部尚書再合適不過了。」
誰都知道林延潮與顧憲成失和已久,林延潮雖一直為顧憲臣說好話,但顧憲成對林延潮卻沒有什么好評價。那么這一次推舉吏部尚書是顧憲成良心現了嗎?
「可是林經略奏功的奏章上所言這籌謀之功是在宋應昌,贊畫之功在於仕廉,劉黃裳啊!」
顧憲成道:「昔日光武帝軍中,諸將並坐論功,唯獨馮異常獨屏樹下,故人稱大樹將軍。經略此舉高風亮節,有古人之風。」
王錫爵神色冷淡道:「好個古人之風,叔時如此不惜余力的稱贊經略,看來與經略私交倒是不錯!」
顧憲成道:「吾與經略是同年,確實有過交情,但吾為天下舉之,何嘗有私!」
「好個大公無私的顧叔時,本輔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王錫爵一撣袖子言道。
顧憲成離去後,王錫爵深思了一會,然後自言自語道:「好個一石二鳥之策!老夫雖明知此人的用心,但卻不得不有所顧慮。」
說完王錫爵傳來王五問道:「今日聖上得知前線捷報如何?」
原來王錫爵是不屑於宮里太監結交的,但任了大半年輔,也不得不改變主意。
王五道:「聽宮里的消息,皇上很是高興,還命太監到了坊間將今明兩日有關於收復王京的報紙悉數買來送進宮中。」
「還有天子還直誇李如松,說沒有看錯了人,李如松真不愧是國之柱石!」</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