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劍尊,哪怕是迎著這凶名驚世,足以讓任何人膽寒的影子,卻也只是微微皺眉,腳步仍然不停,淡淡開口道:「早聽說你是個聰明之人,卻沒想到會卷入這樣的事情里來,大夏煉氣士,最擅內斗,也正是因為內斗不已,所以才沒怎么顧得上你,而你好好的在南疆活著,瞅准了機會撈好處不干,偏要摻和到大夏的內斗里來,這不是犯蠢,又能是什么?」
海中身影微一沉默,笑道:「區區小事而已,劍尊居然也會危言聳聽了?」
「妖就是妖!」
女劍尊低聲說著上前,低聲道:「你大概永遠也不明白,你們妖族眼中的小事,究竟代表了什么,自然也就永遠無法明白,當你們惹著了這樣的底線時,究竟會有多大禍患……」
在她說完了這句話時,纖白如玉的手掌,便已輕輕揚起,五指微張之際,那柄飛在了她身周的劍,則主動飛進了她的手里,而在這一霎,她身上的氣機再度暴漲,像是天地之間的萬事萬物,甚至連寸寸虛空,都已變成了她的劍氣,然後直直的指向了前方虛空……
「不過,今日,我正好可以教一教你!」
……
……
「我的天啊,那位劍尊,究竟是有多傲……」
「現身之後,便只劍斬大妖柱,而一見妖尊現身,又只斬妖尊……」
「難怪有人說她,平生最愛使最快的劍,殺最狠的人……」
此一類的念頭,也不知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多少人心頭,那位女劍尊,本來就是讓敵我雙方都恐懼的一種人,而無論妖族來了多少人,有她在此,眾人心頭,便也已經定了。
然後也在那女劍尊斬向了大妖尊之時,他們也緊跟著出了手。
……
……
「可惜,她來了!」
而在這片戰場之外,一身藍袍的秦老板雙手背負,搖頭低嘆。
小青柳正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女劍尊的身影,但也沒忘了捧哏:「師尊這話聽著像有點遺憾?」
「是有點遺憾!」
秦老板點頭,道:「她來了,自助便不成了!」
小青柳呆住了,咽了口口水。
秦老板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公子算錯了!」
小青柳喃喃道:「哪里錯了?」
秦老板道:「他低估了自己這邊的人,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局還怎么布……」
小青柳傻著眼:「不對啊,對方不是還有幾著後手么,比如那天行道殺手……」
秦老板道:「你再看看!」
小青柳下意識看去,頓時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一邊說著話時,他一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看了過去,在那里,原本有一道瀑布,瀑布頂端,有一個身穿金袍,富家公子哥模樣的人,他手里握著一柄比尋常之劍長出了三劍的寶劍,一直在靜靜的看著這片戰場,等著一個向那片戰場里面的法舟出手的機會,等了很久。
可是,如今周圍的山頭已經被劍氣盪平了,瀑布也消失不見。
而這個公子哥,如今則已夾起了長劍,面無表情,偷偷的向著遠處遁去……
「跑……跑了?」
小青柳幾乎氣的叫了出來:「咱們天行道的刺客,這么……這么沒骨氣呢?」
「見到了她再逃走,不算沒骨氣!」
秦老板嘆了一聲,道:「刺客的命,也是命啊……」
「好戲要開演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龍城低估了仙師方尺,而南疆,則有些低估了大夏煉氣士……」
……
……
「問天山的局,想來應該十拿九穩了!」
而在此時的南疆,方寸已經不疾不徐的,開始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如今他畢竟人不在問天山,無法精細把握,不過他相信自己提前已經推算得夠好了:「這一局,本來就該先輸後贏才是,贏不可贏得太多,輸更不能輸得太慘,總得讓那位龍城少主覺得局勢都在他的掌控之內,許多事情才好辦,否則直接將他們打跑了,那未免就會覺得做戲不足全套了……」
「如今也只希望,兄長留下的恩澤夠多……」
「……」
一邊想著,一邊打算去做自己的事情時,他忽然察覺有些不對。
猛然抬頭,便看到,原本是晴空萬里的正午時分,忽然變成了一片夜幕浮沉。
這使得方寸心間驟然一驚:是誰這么大膽,敢以夜幕遮了溫柔鄉?
尤其是,這等古怪的夜色,更是讓他想到了一個怪物,心里不由得警惕了起來,他知道當初在黿城,事後打掃戰場時,沒有發現夜嬰那個小怪物的屍首,也猜過這小怪物會不會在暗中跟著自己,伺機報復,只是前後引誘了數次,它始終沒有現身,直到這片夜色降臨……
「難道是這節骨眼上,那小怪物終於按捺不住,要向我尋仇了?」
心間微凜的方寸,猛然抬起頭來,便發現了夜空里果然有著一道身影。
只不過,那並不是夜嬰,而是一個身穿黑袍的年青女子,倒是在這女子身後,有著一個不起眼的,探頭探腦的身影,那才是方寸一直提防著的夜嬰,而它在這時候似乎很迷茫,只是睜著眼睛,有些驚恐,又有些好奇的看著前面那個年青女子,引落了無盡的黑暗。
而且,她也不是朝著自己而來,而是身邊聚攏著無盡得黑色閃電,猶如一株狂亂的柳,神色堅毅,一步一步向著溫柔鄉最深處的妖宮走去,她聲音很溫柔,但輕輕啟齒間,聲音便響徹了整片溫柔鄉的上空,驚動無數妖魔:「勾結龍城,煉制妖丹,皆是南疆取死之道……」
「而我只過來,卻只想替我先生問妖尊一句!」
「爾等真當方先生沒有留下弟子在人間,竟敢去碰柳湖方家二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