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歡好對上王子清那雙期待的眼眸，最後還是不忍說出真相。

「我答應你。」

王子清緊緊的抓著顧蔓蔓的手，逐漸失去了光距的眼眸將視線全部都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妹妹，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答應我，我們以後還要做姐妹。只不過，以後，不做顧家女。」

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妹妹，我想提一個過分的要求。」

顧蔓蔓自然知道她大限將至，聲音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你說。」

王子清不由得笑了笑：「我想在臨死之前，最後聽你叫我一聲，姐姐。」

在顧青青的記憶里，小時候的顧蔓蔓很喜歡粘著她，像個小小的跟屁蟲一樣，一直在她的身後喊著她姐姐。

可是後來等到顧蔓蔓逐漸長大的時候，顧青青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那甜甜糯糯的一聲姐姐了。

顧蔓蔓一頓，抓在王子清手上的手卻陡然之間收緊了一些。

她已經幾十年都未說過「姐姐」二字了，更別說是對著顧青青說了。

她的確已經原諒了顧青青，但是，這兩個字卻極難說的出口。換做是任何一個常人，都說不出口。

畢竟當初顧青青對她造成的所有傷害，都是真實存在的。

她看上去十分為難，嘴巴是張了張，又說不出話來：「青青，我……」

王子清似乎是諒解她，隨後搖搖頭：「沒關系，我明白，這的確很難。抱歉，妹妹，我又給你增添煩惱了。」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視線定格在了面前的天花板上。

「真好，在我臨死之前，還能有你們陪著。我真的感覺好幸福。」

她睜著的虛弱雙眸也在此時緩緩的掩蓋而下，渾身的氣數仿佛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只留下眼角滑落下來的兩行淚珠。

「下輩子，我顧青青，一定要做個好人。」

這便是顧青青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也就是在顧青青閉眼的那一瞬間，顧蔓蔓終於克服了內心所有的陰影，緊抓著顧青青的手，大喊了一聲：「姐姐！」

無數飛濺而出的淚花在空中旋轉，隨後輕輕的落在了王子清的臉上。

陳歡好也終是忍不住了，她撲通一聲，雙膝直接跪在了病床前。

雙手緊緊的握著顧青青的手，喊出了內心最想要喊，卻之前一直叫不出來的話：「媽，媽媽！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媽媽！」

兩人趴在床邊放聲大哭，似乎都是想要阻止顧青青的離去。

寶兒站在身後，默默的擦掉了臉上掉下來的眼淚，搖晃著腦袋：「阿姨，走好。」

她內心頗多感觸，也許這一聲媽媽和姐姐叫的有些晚，但也許，也是剛剛好。

就在這個時候，寶兒暮然之間發現，剛剛還流著淚的王子清，此時的嘴角也漸漸的上揚了起來，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

看到這里，寶兒不由得也流淚笑著，看來，阿姨在臨死之際，還是聽到了那一聲最想要聽到的「姐姐」和「媽媽」呢。

微風輕起，吹起了床邊的白色窗簾，窗簾在空中飛舞，隨後忽然之間朝著窗外飛了出去，就像是帶走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