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合十,對著塔內那位藏在黑暗里的師傅鞠躬。
「保重,徒兒,先去了。」
說罷,他轉身走下山,朝著那位上山的人,而去。
塔內,還是同樣的場景。
不知輪回了多少遍。
不知問了多少遍。
不知重復了多少遍。
楊黎如始終逃不開那個畫面,坐在桌前的老僧,桌上擺著一盞燭火,許是同樣的問題問過太多遍,問到最後,她不願意在回答。
於是,那位老僧也就不再重復黑暗與光明的轉換,而是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楊黎如。
直到八門的聲音從塔外傳來,這位老僧睜開了眼睛。
眼神,在倏然間顯得疲倦與滄桑。
楊黎如微微一愣,她皺起眉頭:「你哭了?」
她看到老僧的眼中多了一點淚光。
老僧:「生離死別,世人終究逃不開。」
楊黎如:「他要死了?」
老僧:「應如是也!」
楊黎如:「也是,殺過人的人,人恆殺之,你們這群假慈悲的禿驢,應該下地獄。」
老僧自嘲一笑:「為了蒼生,縱使千刀萬剮又如何?」
楊黎如:「你滿口胡言亂語。」
老僧:「那你呢?」
……
八門下山了。
下山的路,是一層一層布滿青綠色苔蘚的石階梯。
兩旁的老樹將落葉灑滿前路。
年歲一百的他在不動用勁力的情況下,這樣走下山有些吃力,一邊拄著拐杖,一邊眼睛仔仔細細盯著每一層階梯。
許是怕多用了一絲勁力,等會就少支撐一秒,他不敢亂用,只能像個垂危的老人,一步,一停。
也不知這樣緩慢的步伐走了多久,他抬起頭。
不知不覺,下山了!
從寒山的半山腰,走到山腳口,他發現那位武聖葉臨根本沒有上山,這讓他很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他停頓一會兒,多休息了幾秒鍾,又趕緊往山下去,拐杖打在階梯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咚!」
「咚!」
「咚!」
停!
八門抬起眼睛,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合半十在胸前,對著葉臨鞠躬。
「十五年不見,葉先生……又強了許多。」
葉臨雙手負在背後,頭頂上的斗笠不為風動,一身地破衣,濺留些許血跡。
他有些諷刺地冷笑著:「這時候示弱,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相比之下,我覺得你直接把那禿驢帶來給我,會比你說出的這句話更有用處,我會考慮讓你的寒山寺,多活兩日。」
八門:「一切都是為了蒼生!」
葉臨:「我只關心我的人!」
他話音一頓,豎起一根手指。
那是食指。
指著八門的腦袋,字字擲地有聲道:「你那師弟,打傷老子兄弟。」
「你那師傅,抓了老子徒媳!」
「你讓老子等這么久,結果只給老子說這么一句?」
說完,他拍著自己的臉皮,實則諷刺這位百歲的老僧八門,呵呵一笑。
「老頭!」
「你——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