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藍色的火焰漸漸暗淡了,張楚才拿起一方潔白的棉巾,一點點的將刀身上的酒液擦拭干凈。
末了取出一點豬油,均勻的塗抹到橫刀的兩面。
略有幾分灰沉的刀身,再次變得光潔如新,雪亮的刀鋒在油燈昏黃的光芒照射下,熠熠閃光。
他起身,輕輕揮動了一下橫刀,察覺到橫刀斬開空氣發出的破空聲輕柔了少許,才滿意的收刀入鞘。
他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上一碗茶,雙手捧著慢慢的啜飲,不時望一望天上的新月,神情恬淡,恣態悠閑。
他並不為今晚而感到擔憂。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會被伏殺搞得驚惶失措,只知道大喊「草泥馬」的菜鳥了。
他是九品武者張楚!
黑虎堂堂主張楚!
「血虎」張楚!
他趟過四海堂血戰!
殺穿過四五百號人的幫派聯軍!
死在他手下的人命,沒有一個連,也有好幾個排了!
廝殺,已經無法再讓他緊張,再讓他的心臟瘋狂跳動。
長刀在手,他便無所畏懼!
再者。
黑雲寨?
「絆馬索」謝慶雲?
「攔路虎」張保山?
百五十眾?
土雞瓦狗而已!
若不是不願手下的弟兄傷亡太多,他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直接揮兵殺上黑雲寨便是!
謝慶雲、張保山,擋得住他?
擋得住,他們就不會蝸居在黑雲寨這種窮鄉僻壤!
擋得住,他們就不會被官兵追得像狗一樣!
擋得住,他們手下就不會只有這點人手!
……
「梆梆綁梆!」
打更的聲音遠遠傳來。
靜坐養神的張楚睜開雙目,見眼前的油燈幾近熄滅,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四更天了。
騾子一更天傳回的消息。
都過去三四個時辰了,算腳程,也該到了吧?
他心下略有些煩躁的捏了捏倚在身側的橫刀刀柄,強迫自己再次閉上雙目養神。
沒過多久,近處忽然傳來「嗖」的一聲尖嘯。
張楚猛地睜開雙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淡的光線下亮得嚇人!
是響箭!
騾子的信號!
魚兒咬鉤了!
他一把抓起身側的橫刀,起身出門。
房門外,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十名身披堅甲、腰垮長刀,右臂系著一條紅綢的血衣隊衛士快步上樓,站到他隔壁的房門前,見了張楚,整齊的抱拳道:「楚爺!」
張楚沉聲道:「守好房門,除了自己人,任何人膽敢靠近,殺!」
「是,堂主!」
隔壁的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張氏略帶驚慌的低呼聲從房內傳來,「楚兒、楚兒,發生了什么事?」
「娘,有幾個小毛賊進屋了,您不必擔心,兒子自會處理!」
「偷點財物而已,你別動刀動槍的,跟人好好說!」
「兒子會好好跟他們說的!娘,您繼續睡罷!」
說完,張楚提著橫刀大步走下樓。
客棧的大廳內,血衣隊和血刀隊,已等候多時!
張楚朝洞開的大門外一揮手,沉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