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既不凶狠,也不暴戾。
但落在楊長安的耳中,卻像是死神的腳步聲。
他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撿起身旁的長刀。
他最後一次望向張楚,眼神中充斥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怨毒。
「張楚,老子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他嘶吼著,將長刀架到脖子上,狠下心一拉。
鋒利的刀刃,隔斷了他的大動脈。
殷紅的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
鮮血噴到他的臉上,他又後悔了,怨毒的眼神頃刻間就又變成了驚恐,他伸手去捂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但足有半尺長的傷口,又哪里捂得住……
鮮血越流越多。
染紅了他干凈的青衫。
染紅了他雅致的鶴氅。
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面。
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至死,他的雙眼都死死的望著虎皮大椅上的張楚。
張楚冷淡的抬起頭,望向堂下的騾子:「山寨內,還有哪些人參與了此事?」
騾子一抱拳,道:「稟幫主,荊舞陽,以及楊長安的舊部們,都參與此事,咱們自己人都不知情。」
「將楊長安的舊部,連帶他們的家眷,一起逐出山寨!」
張楚慢悠悠的說道:「傳荊舞陽來見我!」
「是,幫主!」
騾子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出大堂。
張楚身子往後仰,悠然靠在虎皮大椅上,再沒看堂內的四具屍體一眼,仿佛它們只是擺設。
他望向大門邊的張猛,輕聲呼喊道:「猛子啊!」
張猛身軀一抖,一個箭步竄到堂下,滿頭大汗的朝張楚抱拳道:「屬下在!」
「你沒有參與這件事,我很欣慰!」
張楚清清淡淡的說:「到底還是自己人靠得住。」
張猛再次一揖到底,委屈的說:「幫主,屬下就是再長十個膽子,也萬萬不敢對您有二心!」
「很好,山寨內現在是個什么情況,給我說說?」
「是!」
張猛直起身,回過頭朝大門外大喊道:「你們還都杵著作甚?還不給幫主送茶!」
張楚笑了。
張猛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眼力勁兒。
「幫主,山寨內的各個要害職位,都被楊長安的人把持了,屬下上山來,楊長安好言好語的誆著屬下,卻什么事都不讓屬下插手。」
「屬下只知道,現在山寨內有兩萬四千多人,六十萬斤糧食,當初從錦天府帶過來的銀錢還剩下多少,屬下不清楚,但應該不多了,楊長安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為了銀錢發愁。」
「六十萬斤?」
張楚慢慢皺起了眉頭:「前番我不是下過令,讓楊長安再籌措六十萬斤么?他沒照辦?」
張猛抱拳:「屬下不知。」
張楚冷笑了一聲:「果然是死有余辜啊!」
頓了頓,他朝堂下那三具屍體揚了揚下巴,問道:「這三條雜魚,楊長安是從哪里弄來的?」
張猛:「這三人的詳細來歷,可能要羅堂主才清楚,屬下只是聽聞,楊長安最近和北飲郡這邊的幾個江湖門派走得很近,半個月前,還大張旗鼓的去給一個什么勞子掌門賀壽。」
「難怪有膽子反我,原來是找到靠山了……」
張楚一直都知道,楊長安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
當初四聯幫形勢比他長樂幫強,他就完全不顧一幫之主的臉面,親自來找張楚投誠。
那時張楚就知道,楊長安只要尋找到比四聯幫更強的靠山,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四聯幫另攀高枝!
他只是沒看出楊長安竟然還有交際花屬性,來北飲郡才短短兩個來月,就能和江湖門派勾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