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空著的餐桌主位上坐下,笑著說道:「吃飯吧!」
「吃飯咯。」
小豆丁歡呼著。
眾人一起動手,翻開桌上的蓋著的一個個海碗。
菜不多。
六口人,五菜二湯。
菜餚也不是些什么稀罕、珍貴的熊掌魚翅。
就是一些平平常常的家常菜。
要說和尋常人家餐桌上的菜餚有什么區別,那也就這些菜餚的食材,都特別新鮮,菜餚做得特別用心。
僅此而已。
張楚上桌,先給左邊的知秋夾了一只雞腿,給右邊的石頭夾了一根雞爪子,然後就一聲不吭的埋頭扒拉飯粒兒。
三女早已習慣他在餐桌上講講太平鎮的發展,講講北飲郡內的一些新鮮事……
冷不丁他一句話都不說,餐桌上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壓抑了。
知秋面色如常的將碗里的雞腿吃下去。
雖然天天喝雞湯,早就已經喝得她嗅到雞肉味兒就反胃,但她依然堅定的將一個雞腿全吃進了肚子里。
「叮當。」
光溜溜的雞腿骨落入餐盤里,知秋側著臉,似是隨意的問道:「您要出門了嗎?」
到底是知夫莫若妻。
聽到她的話,桌上的夏桃和李幼娘也不自覺的停下了手頭的筷子,扭頭望向張楚。
張楚聽到她的話,整個人就像是受驚的穿山甲那樣,不自覺的縮了縮,臉埋在飯碗里,不敢去看她的雙眼。
飯桌上就只剩下一頭霧水的石頭,和什么都不懂的小錦天,在認真吃飯。
「嗯。」
他回道。
知秋定定的看著他,目光有些無奈,又有些眷戀。
張楚好像聽到她嘆了一口氣,又像沒有。
知秋放下筷子,輕聲道:「桃子、幼娘,去給老爺收拾行李吧!」
「哎。」
二女應了一聲,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自己相公。
不是剛打完仗回來么?
怎么又要出門呢?
知秋一手托住下巴,痴痴的看著張楚吃飯。
張楚越吃動作越僵。
就在他即將頂不住,准備坦白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說:「您出了門,就踏踏實實的做事,明兒個一早,妾身就和兩位妹妹去湖畔小築等您回來接,妾身只請您務必記住,家里有三個婦人在盼望自己的相公回家,還有三個孩子在盼望自己的阿爸回家,您一定要多愛惜自己的身子。」
她們搬去湖畔小築住一段時間的事,是先前就已經說定的了的,只因張楚還未出門,她們才一直未動身。
那地兒處於深山老林的包圍中,距離太平鎮也不近,十分隱秘,若無人領路,外人很難找到那個地方,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張楚的心里慢慢的踏實了。
「放心吧!」
他伸手捋了捋知秋耳邊的額角,淡笑道:「你當你男人,黑的白的混了這么些年,是白給的嗎?」
他有敗亡的覺悟。
沒有敗亡的打算。
從梧桐里一路走來,他經歷了多少腥風血雨?
他早就已經忘記了,什么叫困難,什么叫不可能,什么叫放棄!
歷盡千般劫,鑄我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