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話分兩頭說(2 / 2)

這其實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情。

封狼郡有蕭家。

封狼郡肯定不止只有蕭家。

那北飲郡呢?

北飲江湖底的淤泥里,隱藏著多少食人魚、水怪、史前大鱷?

還有先前孟小君說過的那句話:萬人傑是玄北州上上一代江湖兒女的最強者,不是玄北江湖的最強者。

站的層次越高,張楚越發現自己的無知和淺薄,越覺得自己以前是在坐井觀天……

「計劃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張楚強行勒住發散的思維,將注意力重新投入眼前的問題。

騾子:「黑雲與北風兩組精銳人馬,已經扮作廚子、屠夫混進蕭家鎮了,據他們晌午傳回的消息,明日他們就要開始准備整治宴席了。」

張楚心下一盤算,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

今天已是初五。

蕭家初九舉行祭祖大典。

還只有初六、初七、初八三天時間,供她們做准備。

太倉促了。

很難面面俱到,容易出紕漏。

張楚一根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了片刻後問道:「蕭家的底細呢,摸清楚了嗎?蕭家既然能供養出一位五品大豪,總不能會連幾個七品都沒有吧?」

騾子連忙說道:「摸了一個大概……我綜合各方面的消息,蕭家除蕭近山之外,至少有一位六品,五個七品,八品九品的數量難以統計,但怎么著也得有二三十個。」

張楚心知這些數字不准確,肯定少算了很多人,但眉頭仍然忍不住糾結成了一團。

他來封狼郡,是沖著蕭近山一人來的。

但蕭家肯定不會給他和蕭近山單挑的機會。

就算他們肯給,張楚也不想要這個機會。

所以,要動手,肯定是連著蕭家所有入品武者一起動手。

放跑了一個六品大豪,都是無窮後患。

「這些雜魚,你准備怎么處理?」

張楚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將問題拋回給騾子。

專業問題,當然得交給專業人士來解決。

「這些人,初九那天肯定不會全都去蕭家鎮參加祭祖大典。」

騾子張口就答,顯然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我的想法是,分而化之,先想辦法引走一批,引不走的,和蕭近山一起下葯葯翻。」

張楚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是准備直接在酒宴上動手嗎?一個鎮的祭祖大典,參加宴席的人肯定不會少,你准備一次性將好幾千人葯翻?」

這也是個大問題。

易地而處,若是有人想從太平鎮將他帶走,不殺個血流成河,出不了太平鎮的大門。

蕭近山是蕭氏族長,蕭家鎮幾千號人,就都是沒膽氣的窩囊廢?

不事先安排妥當,一旦事情敗露,就只有大開殺戒,一路從蕭家鎮殺出來這一條路了。

張楚從不懼殺人,亦從不願胡亂殺人。

有必要,殺一百、殺一千,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但如果沒那個必要,或者有比殺人更好的方式,他希望一個人都不要死。

他愛惜自己的性命,也尊重別的生命。

騾子依然不遲疑:「我昨日已經喬裝進入蕭家鎮實地踩過盤子,蕭家的祠堂很大,祠堂外有一片很寬闊的平地,祭祖大典後的酒席就在那片平地上舉行。」

「而蕭近山身為蕭家族長,他與蕭家幾位族老的位子,不在那片空地上,而是在祠堂里邊。」

「只要我們手腳夠麻利,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蕭近山帶走。」

准備工作做得很充裕。

張楚聽完,仍對他搖了搖頭:「破綻太多,也太過理想化,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多縝密的計劃,都會有破綻,執行的人,和你的目標,不可能都按照你的設計去走,所以,無論多縝密的計劃,都要預備幾個補救方案……你都能想到分而化之,將蕭家的入品高手調走,怎么就沒想到,在對蕭近山動手的時候,搞出點大動靜將蕭家鎮那些百姓的注意力引走?」

騾子雙眼一亮,連連點頭道:「還是您想得周到。」

張楚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塊金質的令牌,放在面前的桌上推給騾子:「這是將北盟的盟主令,見此令如見盟主,看你是自己親自走一趟將北盟,還是派可靠的弟兄去一趟。」

「調集五千人,先不要說明人物與目標,等到我們動手之前,再將他們調到蕭家鎮周圍聽令。」

騾子收起令牌,心中感嘆,大哥還是大哥!

不服都不行啊!

「我要盯著蕭家鎮,人不能走,讓大劉帶幾個弟兄,走一趟吧!」

張楚:「你自己去找他商量吧……」

說到這里,他略一躊躇,還是道:「我帶了一百個炸葯包過來,那玩意的用法你知道,能不用就不要用,用了有多麻煩你心頭有數兒,但如果實在沒辦法,也不用忌諱那么多,先把這件事辦妥再說……包括蕭家鎮那些鎮民,也是一樣。」

騾子不自覺的眯了眯雙眼,心領神會的點頭道:「我明白……那,到時候就讓吳老九去統領將北盟那五千人吧?」

張楚急促的敲擊著桌面沉思了片刻,許久後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道:「可以!」

他的話音剛落,小腹處陡然就噴出一道火焰,當場便將他身前的四方桌撕裂成無數燃燒的碎片。

騾子一連退了三步,才退出了片片燃燒碎片降落的范圍。

張楚抿了抿唇角。

他忽然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火氣失控的頻率好像有逐漸走低的趨勢,但威力卻似乎正在一點一點變強。

這不是個好兆頭……

他起身繞著騾子往外走,頭也不回的說道:「事情就交給你了,有什么覺得不把握的,自己來找我商量。」

騾子連忙回道:「是,您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張楚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這次設局對付蕭近山,是騾子操盤。

他的力量失控,必須時刻注意體內的變化,沒有那么多精力來主持這種復雜細致的局。

而且他現在的情況,也不方便長時間在人前露面。

他過來,也只是給騾子打個氣、撐個腰。

當然,必要的時候親自下場,論刀子殺個把人,也是小事一樁。

嗯,這其實才是一個幫主應該干的事情,而不是像個大頭兵一樣,一出事兒就沖在最前頭。

……

同一時間。

太平鎮內。

一只灰羽赤喙的信鴿,落入一間盛開著臘梅的優雅院落里,鄭重的將來自千山萬水之外的信簽交給了一個美麗又溫柔的侍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不一會兒,來自千山萬水之外的信箋,就落入了一位身雪白流仙裙,頭頂上卻戴著玉冠的奇女子手中。

她打開箋紙,匆匆兩眼之後便又是憤怒又是不敢置信的失聲道:「他們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