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他可以不說。
只要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這事是老黃親手操辦的,騾子的風雲樓也不可能查到!
但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張楚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這事兒吧,你做的的確不怎么地道,不過你要道歉也不應該找我,應該去找幼娘,那丫頭耳根子最軟,你說兩句好話,她會原諒你的。」
「而出於我的角度,如果我這次去封狼郡是空手而歸,那我會萬分感謝你的這個決定,讓事情沒有糟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如今我在封狼郡有所獲,我也還是得感謝你,幼娘挨了一耳光肯定很委屈,我也的確是很憤怒沒錯,但咱們殺光那些腦殘公子哥,再殺光他們那些腦殘爸爸,這口氣兒差不多也就順了,真為了這點事兒去跟燕家那種勢力死磕,太不劃算了!」
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老黃沒好氣兒的撇了撇嘴,道理你都懂,還感謝得那么勉強?
烏潛淵卻只覺得如釋重負:「你能理解就好!」
張楚這樣說,就代表這事兒他真不計較了。
「嗯,你沒問題了吧?」
張楚站起身來,挑起嘴角對烏潛淵說道。
但烏潛淵卻分明看到,他的眼神里有怒火在噴張。
他連忙說道:「沒問題了!」
「那好!」
「騾子,摔旗子,召集幫中所有弟兄們,隨我去砍死那群土雞瓦狗!」
他的語氣不甚激烈。
騾子卻好像又看到了那些年,他們兄弟三個跟著大哥,在夜幕下的城西來回奔跑,殺得血流成河的那些激昂日子。
他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燃燒。
一把已經熄滅很久,也曾以為再也不會點燃的火。
他「噌」的一聲從座椅上彈起來,大聲道:「是!楚爺!」
話還沒說完,他就邁步往堂外沖去。
那一溜兒小跑的架勢,一點都不像個手底下掌管著幾千號人的堂主。
反倒有些像當年那個跑腿的傳令兵。
烏潛淵見狀站起來,但還未說話,就被張楚一只手壓回了座椅上:「得啦,你也不瞧瞧您自己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要折了點啥在戰場上,您說我是繼續砍人吶,還是掉頭去給您找您那手腳去?」
「在老奴在,沒人能傷得了我家老爺!」
老黃不服氣的大聲道。
烏潛淵卻是笑呵呵的說道:「你都說是老胳膊老腿了,還找它作甚,反正也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留著也無甚大用處!」
「說什么蠢話!」
張楚笑罵了一句,道:「行了,踏實在家里呆著看看書、喝喝茶,你先前不說那個什么狗屁沖虛宗宗主把咱們逼得很慘嗎?等著,我去把他的頭擰回來扔後邊茅坑里,當夜壺!」
他轉身,甩開大步向堂外行去。
堂內明明沒有風,他的衣袍卻獵獵自動,好像一桿揮向敵軍的簇新戰旗那般果決、凌厲、朝氣蓬勃!
烏潛淵有些失神。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張楚了。
這家伙好像也和他一般,還未真正年青過,就開始衰老了。
烏潛淵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十幾天前的除夕夜,好像就是這家伙二十五歲生日。
這么多人圍著他轉,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這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