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而凄厲的金鑼,在空曠的平原中顯得越發的寂寥。
張楚早已想好了一百個理由,拒絕這支人馬入關。
出乎他預料的是。
天色已晚,這支人馬也沒有入關住宿的意思。
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一支急著趕路的旅人。
此刻張楚望著這一支人馬的眼神,份外的復雜……
種種跡象都表面。
他的推測,沒有錯。
朝廷要逼霍青反。
霍青不得不反。
他北平盟下水。
朝廷不過是故技重施,企圖再和北疆大戰一樣,利用他北平盟在玄北州的主場優勢跟鎮北王府開戰。
或是干脆只是想借用和鎮北王府的戰爭,順帶打掉他北平盟這頭坐地虎。
亦或者,一箭雙雕……
霍青或許不想拉他太平關下水,畢竟多他北平盟這個敵人,也挺棘手的。
但放眼整個燕西北,只怕也找不到比他北平盟更好的背鍋俠了……
無論鎮北王府反還是不反,大義都是不能丟的。
即使天下人都不信。
鎮北王府也必須得去爭一爭。
哪怕是朝廷逼得他鎮北王府不得不反呢?
也比他霍家想做皇帝來得名正言順……
至於關外這支人馬。
就是死士。
一支打他們踏出京城起,所有人就知道他們會死的死士。
張楚敬佩死士。
和立場無關。
只因他張楚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他北平盟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是有很多不是死士的弟兄,干了死士的活計,送了他們一程……
紅雲輕手輕腳的出現在張楚的身後,低聲道:「爺,騾子那邊傳來消息,霍巍那伙人已經撤了。」
張楚淡淡的「嗯」了一聲,沒說話。
紅雲聞聲,偏過臉看了看張楚的臉色,遲疑了片刻,小聲問道:「爺,還有什么遺漏嗎?」
張楚無奈的輕輕笑了笑,說道:「霍青的棋力,沒這么低。」
紅雲不明所以。
但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狠狠的砸進了馬道上的那支人馬之中。
下一秒,一道宛如狼牙月的弧形刀光在那支人馬當中掠過,帶起一片波濤狀的血光……
只一刀,數百人的馬車隊,便全軍覆沒。
張楚籠罩在大袖中的拳頭,緊了緊。
他看得出,此人並不是霍青。
這一刀展現出的實力,在三品第二境上下。
張楚若是動手強留。
有六成把握可以將其留在太平關。
另外四成,則是讓此人重傷逃竄……
不過他最終也
但最終,他也未動彈,木然的目送金色遁光,向西方掠去。
他無法確定,霍青是否還有其他後手。
更甚至,霍青本人就在這附近某處貓著。
他不是霍青的對手。
也不願意北平盟,直接參與到朝廷和鎮北王府的博弈中。
被朝廷和鎮北王府拉下水是一回事。
直接參與到這兩座龐然大物的博弈中,又是另一回事……
城門失火了。
但北平盟,不是池魚……
有的選!
金色遁光消失在殘陽的光輝之中後,梁源長從天而降,落在張楚的身畔。
他望了一眼關門外那片殘肢碎屍,皺著眉頭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張楚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懶得說。」
梁源長也不追究,目光望向西方天際:「動手的是誰?」
張楚再次搖頭:「我沒見過此人。」
梁源長的眉頭緊緊的糾結成一團,自言自語道:「此人的氣息,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