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海族已經有幾個腿部在打飄了,這不是膽怯,這是對即將臨近的死亡,一種純自然的生理反應。
「等一等!」茉兒嫩聲嫩氣地說道。
「是不是害怕了?」西米里安王子從他的父親背後一步跨了出來,線條英挺的嘴角滲著一絲血跡,色厲內茬地吼道,他的腿其實是抖得最厲害的一個。
「不是害怕了,只是想問你們一句話,不會耽誤你們很長時間。問你,西米里安。波塞冬殿下,同時也問你,貝肯鮑爾。波塞冬陛下。」茉兒緊了緊自己的披風,料峭的夜風之中,她黑色的眸子就象璀璨的寒星在碎爍。
「小鬼,你想問什么?」貝肯鮑爾陛下的眼睛眯緊了,從那條窄窄的瞳仁之中射出的眼神如同游動在冰洋之中的箭魚利吻。
茉兒沒有說話,只是遙遙注視著天際,清風拂起了她的黑發,飄飄灑灑。
幽靈許德拉又化作了輕煙,溜回了劉震撼的戒指。
鏖戰了大半夜之久,海平面之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紅霞,瑞氣千條的霞光雖然只微微露出一縷縷,漫天的星辰和香帕的光輝就黯淡下去了,視界中,逐漸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
「我只想問問你們,如果時光能夠倒流,艾薇兒求你們給她自由的時候,你們會不會再次拒絕她?」茉兒仿佛哽咽了,眼眶里醞釀著一片模糊的晶瑩,慢慢地,一串淚水悄悄順著她完美的臉龐滑到了嘴角,她的語氣平緩,但話音中卻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顫抖。
貝肯鮑爾陛下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旁邊地上躺著的沉睡了一般的艾薇兒,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臉上的肌肉劇烈痙攣著,手指緊緊地捏在了一起,金色的頭發微微顫栗,但幅度很小。
「作為西雅的國王,哪怕時光再倒流一萬次,我都會拒絕;如果是作為一個父親。。。。。。」貝肯鮑爾陛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里忽然閃爍過了一絲奇特的情緒:「我。。。。。。」
「不要說了!」茉兒劇烈喘息著,大聲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跟你一個小鬼說這些做什么。。。。。。」貝肯鮑爾陛下搖了搖頭苦笑道:「帝王家的事,又豈是你們所能了解的。」
茉兒的淚眼緊緊地盯住了劉震撼,眼神哀怨。
「魚在江湖,身不由己。」劉震撼摸了摸自己的斷臂,帶著深深的不甘,仰天嘆了口氣:「也不要用人命去填這個八門金鎖陣了,這個陣我來破吧,我決定放過你們了。」
「放了我們?」海族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吃驚。對方還有兩大超階魔獸,兩位龍族外加一匹羽翼飛馬,怎么也找不到一個理由放走敵人啊!
難道是陰謀?所有的海族腦海里泛起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如果你們非要一個解釋,那就是他有感情,而你們沒有。」茉兒淡淡地一笑,美麗的容顏春花般燦爛綻開:「為了艾薇兒,他能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這就夠了。」
貝肯鮑爾陛下的眼睛凝視著茉兒整整半晌,方才幽幽說道:「假如。。。假如時光能夠倒流,我想知道,艾薇兒她。。。。。。恨不恨我這個父親?」
「一天之前,她還是愛你的,記得嗎?她還曾為你求過情,她讓她的李察不要傷害她的家人,她知道你們不是李察的對手。」茉兒驕傲地笑了:「只是她猜中了結尾,卻沒猜中開頭。現在她已經死了,倘若一個人已經死去,就不需要再有愛恨。」
她猜中了結尾,卻沒猜中開頭。。。。。。劉震撼苦笑。他只能苦笑,艾薇兒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偉大了?
我也只是一個人而已啊,可不是神。老劉忽然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壓力真的好大。
貝肯鮑爾陛下眨了眨眼,什么也沒再說,只沉默了一陣,挺直了身子,走向了那個水井法陣,摘下了自己頭頂的皇冠,一個接著一個的美人魚摘下了皇冠和首飾走到了他的身旁。
水井法陣雖然只被碾壞了一角,卻也把四周震裂了,地勢也被金人壓得塌陷了,光靠他們手頭的首飾想修補已經不大可能了,一幫美人魚嘆了口氣,看來還是要依靠這位匹格。
「弗格森。徐先生,你不需要走,你不是海族,我沒說過要放了你,塞壬和那迦,你們也給我站住,要走也行,得回答我一個問題,否則就留下你們的命吧。」劉震撼陰側側地一笑。
老徐直接當場呆住了,塞壬和那迦的面色一凜,身體僵硬住了。
「您的遺言。」老劉翹了翹嘴角問老徐。
「凝玉~~」弗格森。徐聲嘶力竭地對著蚌女喊道,話音顫抖不已。
凝玉面上有不忍之色,目光投向了劉震撼。
「瞧你那德姓,暫時留你一條小命吧。」劉震撼搖了搖頭。
老徐立刻千恩萬謝地作揶,只差跪下了。
「您有什么問題要我們回答?」看到匹格祭祀的目光轉向了自己這邊,八臂那迦長老只好站了出來,他的臉上有一片烏紫,顯然是剛剛那陣上躥下跳惹得禍。
「比蒙的水族之中,究竟哪一個投靠了亞力士海國或者是香帕海國?或者我該這么說,是誰,出賣了我和小艾的蹤跡?沒有內殲,誰能知道艾薇兒在翡冷翠?是誰又把時間掐的是這么准?別告訴我,你們是湊巧!如果那么說,你們會後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兩個生命揮霍!」老劉的目光猶如捕食的鷹隼,灼灼生光。
塞壬和那迦們一個個都沒有作聲,保持了沉默。
火鶴的翅拐放到了潮汐領主的身體上,一道火籠一般烈焰罩住了革瑞恩,烈焰就象是流動著的清泉,上下循環奔騰,在潮汐領主的周身上下轉來轉去,火焰和皮膚只隔了些許距離。
這一手火系魔法的艹控能力已經妙到了毫巔,卻把潮汐領主革瑞恩差點嚇死,潮汐領主看著壹條,連話也講不出了,渾身激烈哆嗦著。
壹條揮了揮翅拐,火籠立刻消失。
「最後一次問了,說,還是不說?」劉震撼的眉毛糾住了。
「是塞壬先來找我們的,你應該問他們才對。」八臂那迦長老指著塞壬們說道。
「胡說!我們的消息是從你們香帕海國的佣兵工會里得來的!別以為戴安娜公爵不在了,你就可以栽贓我們!我可是一位侯爵!」一位塞壬女侯爵立刻反駁道。
「是你們。。。。。。」
「滾!是你們。。。。。。」
「你們的國土誰更靠近南十字星森林?」劉震撼打斷了這兩個海族的扯皮。
「我們亞力士海族在拿侖角之外,香帕海國的這些墮落精靈們領地正在比蒙王國西部外海,比我們靠近多了。」塞壬女侯爵搶著說道。
「我知道了答案了,謝謝。」劉震撼揮了揮了手,火鶴和革瑞恩立刻猛撲向了這幾個塞壬和那迦,凄厲的慘呼聲頓時迭起。老徐在旁邊看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尤其是看到潮汐領主的吃相。
「南十字星森林?」凝玉皺著眉毛問道。
「曾記否。。。。。。」劉震撼摟住了凝玉的纖腰:「多年前,我們比蒙曾經有一支水族,在海陸大戰中神秘消失,多年之後,有一位出色的祭祀,在南十字星森林的試煉過程中,揀獲了這個種族唯一的遺脈,一個尚未孵化的蛋。」
「你說的是。。。。。。」凝玉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可以給蟲形比蒙智慧啟蒙,為什么美杜莎就不可以給蛋里的孩子智慧啟蒙呢?」劉震撼哈哈大笑:「神秘消失的美杜莎族?海陸大戰中,唯一神秘消失的比蒙水族?呵呵,倘若是和普通的兩臂那迦混在一起,就算是其他海國中的海族人,也不一定能認出誰是那迦誰是美杜莎吧?」
「的確是分不出來,墮落精靈們很排外,也很好戰。」茉兒說道。
黎明的曙光早在前一刻就已經升起,現在是一個嶄新的靈魂當家作主了。
「通訊怎么辦?」老劉忽然砸了砸嘴,若有所思。
「除了通過水路之外,遠程通訊,信天翁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比信鴿差,根據海陸大戰時代的記載,我們軍隊那時候在陸地上,和海中的聯系就是這么保持的。」茉兒說道。
「美杜莎可是戰神的寵物啊!是英雄之族!是。。。。。。」凝玉苦笑著搖頭。
「也有可能是維安大薩滿啊,他也來過翡冷翠。」黛絲說道。
「不要去管是誰了,翡冷翠人以後誰也不再相信了。」劉震撼涼笑道:「雖然神職人員不允許競爭國王寶座,不過誰想動比蒙王國的念頭,還得試試他的腦袋是不是比翡冷翠的刀更硬,居然連我也利用上了!靠!」
「可以競爭紅衣大祭司。」茉兒的口吻已經完全小艾化了:「明年春季先搶下奧林匹克的第一名,然後再去競爭主祭,有主祭位置要上,沒有主祭位置創造一個出來也要上。」
「小笨蛋,權杖祭祀以上級別,就是看關系的,而不是看實力了。」劉震撼笑了。
「海倫知道肯定會傷心的。」黛絲嘆了口氣。
「你似乎推翻了自己剛剛的論斷。」老劉挑了挑眉毛。
「她以前看不出醉心名利,但這一次似乎對維安大薩滿的職位太過熱心了,有點讓人覺得反常,而且,開戰期間,她也的確不在翡冷翠,而是在神廟。」黛絲砸了砸嘴,搖了搖頭:「不好說。。。。。。海倫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不會相信的。。。。。。」
「如果是我和她說,她就會信,但是她一定會很傷心,所以千萬別告訴她。」劉震撼對著周圍的人說道:「把這些話爛在肚子里吧,我們說是不頂用的。」
「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的。」凝玉也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們說的是誰啊?」奧尼爾「吧嗒吧嗒」翻著白眼,一臉的惟恐天下不亂。
「少給我裝糊塗!」劉震撼凝視著河馬詩人,目光凌厲:「我已經殺了那些那迦,那迦也什么沒承認!就連我,我也希望最好不是真的,奧尼爾,該怎么辦你應該很清楚吧?」
「這個知道。」奧尼爾不敢裝蒜了。
「你過來。。。。。。」老劉指了指正在腿抖身搖的弗格森。徐說道:「去吧,八個門你選一個進吧,破了陣,你就自由了。」
「還是我來吧。」菲高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
「滾!」茉兒擰著眉毛罵人的樣子,真是象極了艾薇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