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驛馬迫火行(1 / 2)

獸血沸騰 靜官 2856 字 2020-06-23

那一天,滿山的桃花燦爛如霞,一抹抹淡淡紅嫣,如同少女的粉腮。

雨滴如墜,細如牛毛一般斜斜打在桃花瓣上,潤成一品。

春風似那情人的呼吸,輕輕將雨幕吹成了輕紗羅幛。

白素青纖弱的身影就站在霧雨蒙蒙的桃花樹下,一襲白衣,嬌麗的容顏和浸潤著雨滴的桃花一樣明艷。

但凡是天敵之間,都有一種血液中與生俱來的仇視,不是你死我活,蛇鶴恰恰就是這樣的一對老冤家。

那一天,壹條的心卻半點也提不起對天敵的恨意。

一馱青石,一位清俊少年,一襲冷衫。

壹條靜靜地凝視著春雨中淋濕了發鬟的白素青,靜靜地看著她那長長的睫毛上綴著的晶瑩水珠。

寒光閃爍的寶劍,嬌弱的玉人,二月春風裁出的一樹紅霞。

遠處雲煙籠罩的如黛青山,有兩只燕子銜著春泥,呢喃著低低掠過。

地上有一只翻著肚皮,牛一樣喘著氣的大蛤蟆和一頭前膝跪倒的七色麋鹿,泥濘中滿灑揉碎的桃花。

白素青和壹條雙雙站在迷蒙的春雨中,悄悄地打量著對方。

少女的眼瞼低垂,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秀麗中帶著靦腆,還帶著一絲絲的憔悴,這憔悴讓她更加楚楚動人。

壹條塵封千年之久的冰凍表情,在這一剎那,變成了春曰里最後一片薄冰,悄悄地消失了,悄悄到壹條自己也沒有發覺,心底有一種莫名而甜蜜的情愫,象那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綻放的桃花一樣,輕輕地在壹條的心房綻開了蓓蕾。

他們倆仿佛互相看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

眼神每一個交錯的剎那,少女吹彈即破的俏臉上都會掛起了一酡淡淡的紅暈,含著煙氣的大眼睛總是羞澀地偏開一點點。

少女的眼波比雲霞般燦爛的桃花更醉人,壹條終於品嘗到了什么是微醺的歲月。

他情不自禁地有點竊喜,因為他可以從遠處清晰地感覺到,這位嬌弱猶如桃花的少女,和自己脈搏保持著一致的「砰砰」心跳。

那一瞬間,壹條的胸口仿佛揣進了一只撞鹿。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兩個人肩並肩站到了山頂,對面有兩座峰巒跌宕的青山緊緊相連,就象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璧人,霧海翻騰,細雨迷離。

壹條的青衫被風吹的翩翩激盪,雨斜斜地打在他頭頂的一簇火紅長發上,清癯英俊的臉上是淡淡的滿足。

少女頭頂上有一片碧綠的芭蕉葉,被一只有力而可靠的大手舉的很高,細雨敲蕉,寫出了一首名叫沙沙的詩;少女的青蔥玉指中緊緊捏著一株紫色的七葉芝草,兩個醉人的酒窩帶著如花笑靨,掛在了她的嫩腮上,宛如桃花。

整座南山的「紫芝草」都是壹條的,但少女只取了一株。

少女的嗓音比黃鸝更婉轉,比春雨更溫柔,比美酒更醉人。

她采一株「紫芝草」,為了救一個人,救一個和她住在一起的人。

一個普通人,一個男人。少女說出這話的時候,悄悄在打量著壹條,目光中有絲絲狡黠。

壹條的心落入了谷底,面上雖然還在笑,卻已訕訕。

少女這么做也是為了報恩,那位普通到了極點的男人曾經偶然間救過她的命。

受人點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個朴素的道理世間大多數人不懂或者裝作不懂,壹條懂。

和愛琴大陸一樣,絲綢大陸的普通人見到巨型神獸也會驚惶失措。

不過那位男人並不知道白素青是神獸化身的人形,所以他並不害怕。

偶然間一次意外,白素青又幻化回了蛇形,偏偏無巧不成書般被這個男人看到了,於是這位恩人登時被嚇得暈死了過去,此後就如同飲了千曰醉一般,雖有氣息,卻總不見醒。

白素青只得上南山來,找得一株可以起死還生的「紫芝草」,想救活恩人一命。

「你難道不知道紫芝草並不是那種傳說中的靈葯嗎?」壹條發現自己的心里竟有種隱隱的快意。

「知道。」說到這里,少女的臉上掛著令人心碎的凄婉和酸楚。

「知道還來?」壹條的眉毛跳了跳:「不知道博浪沙火鶴是怎么對付蛇類神獸的嗎?」

不知道怎么搞的,壹條的眉弓跳的很厲害,整個眼角都在抽搐,他的心里有嫉妒,這種嫉妒讓他的心仿佛被一柄鈍刀在緩慢地割著,又象燎原的野火在燒。

好疼。

「那你為什么不吃了我?」少女的眼睛看向了遠處的那兩座緊緊依偎著的山,有兩只蹁躚的玉蝶,從細雨中跌跌撞撞地飛來,收住翅膀停落在了少女白色的紗袖上,那里有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

這香味讓壹條和蝴蝶一樣迷醉。

壹條覺得面前的牛毛春雨越來越討厭了,遠處的那山也越看越可惡,漫山的桃花更是俗不可耐。

他拒絕自己再去想那個男人,拒絕自己再嫉妒下去。

因為他終究是個心地高尚善良的博浪沙火鶴。

「我那里有幾十株野生的「醒魂草」,治療驚厥之症有奇效。」壹條牽起了少女柔嫩的小手,很用力。

他真不想再放開,因為掌心中的溫潤讓他迷醉,可是他知道,總歸還是要放開的,這感覺讓他的鼻子有點酸楚。

「醒魂草」是老法師當年栽種的一種葯草,當年的葯圃雖然荒廢,葯草也大多被鳥雀啄食,惟獨「醒魂草」象堅強的狗尾巴草一樣,緩慢卻連綿地延續著一代又一代,雖然稀少,卻始終不曾斷種。

可能是「醒魂草」葉片種籽太過苦澀了吧。壹條心里又開始嫉妒那個男人的好運了,他在恨,為什么「醒魂草」的葉片種籽不是甜的呢?

「我和他只是兄妹相稱。」少女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銀鈴般悅耳,她那秋水漣漪般的醉人眼波還在偷偷打量壹條,只不過已經帶上了幾分俏皮。

壹條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