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桑干河前浪推後浪(1 / 2)

獸血沸騰 靜官 8243 字 2020-06-23

威瑟斯龐城下新開了一家磨坊,不過磨的不是豆漿,而是數以噸計的血漿和肉糜。

如果乍暖還寒的春雷,隆隆的鐵蹄聲在整個大荒原上連連炸響;一抹抹金色的閃電掠過蒼茫大地,閃爍著殺戮和踐踏的寒光。

八十四頭披星戴月的巨型獨角獸撒開四蹄,埋頭猛沖海慕聯軍的厚實方陣;它們的頭顱俯視蒼生,身形如箭,長如桅桿的螺旋巨刺威猛無倫地割裂著空氣,就象一艘艘正准備用撞角沖擊大西洋冰山的鐵達尼龍船。大地匍匐在它們粗碩的蹄足下,沿途無數的屍體、土坷拉和碎石斷磚被沖擊波震動的全都變成了鼓上蚤,上了發條一樣高高蹦彈著。

威武滂湃的大將軍戰鼓伴納著幻獸沖鋒的蹄聲響徹多瑙荒原的夜空,亘古至今,這種鼓聲總是激勵著一代代比蒙勇士奮勇向前,去蹂躪大地和敵人,無論是勝是擺,都用喧囂和熱血洗清最後一縷硝煙的痕跡。

沃爾夫狼騎兵、野豬騎兵、猛獁騎兵、巨象騎兵、氂牛騎兵、駱駝騎兵……嗜金蟻騎士、幻獸騎士、齊布林飛行器、改造型德魯伊……比蒙的總攻已經發起,無數的勇士沖出洞開的威瑟斯龐城門,跟隨大隊幻獸踏出的塵煙殺向海慕聯軍。

飛舞的刀光,野姓的咆哮,戰神的子孫再一次讓敵人領略了自己的武勇。

時間在此刻陷入永恆的停頓,神情恍惚的海慕聯軍每度過一秒鍾,就如同經歷了一萬年那么久,在奔逸絕塵而來的重型幻獸面前,他們連恐懼都已經忘卻,每個人的腦海中只剩下初生嬰兒般的純潔空白。

如果沒有親眼目睹幻獸集群沖擊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這樣的時刻對於渺小的個體來說意味著什么,幻獸踏出的每一聲雷蹄都是絕望的傾訴,幻獸每一步的接近就意味天堂與地獄的距離!

蟻群面對狂奔遷徙的野牛是什么心情,眼睜睜看著幻獸大潮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海慕戰士就是什么心情;如果說十萬駱駝騎兵沖鋒起來是一股完美的洪峰巨浪,那么八十四頭重型幻獸沖鋒起來就是將泰穆爾拉雅雪山裝了滑槽,一路高歌凱進。

野草在跳舞,戰士們的牙槽在唱著格格連響的歌,一面面迎風飄揚的旗幟就象是失去了軍魂的殘兵敗將,在戰栗的旗桿帶動下,哆嗦著出膽怯的波紋。

六十一頭幻獸座龍變身的獨角獸身高十米,體長十五米,新俘獲的二十三頭幻獸巨龜更不得了,它們的體魄足足比基頭座龍還要更長更寬一倍,奔馳起來就象是一列列失去控制的高速火車。

這些苦力役獸都有著數百噸的驚人神力,以前局限於骨骼和體型,它們只能慢吞吞地扭著大屁股向前邁步;現在它們有了琉璃金能力,在祭祀的心靈遙控指揮下,它們完美的身體線條,已經與擅長奔跑的獨角獸一無二致。

而它們的魔法護甲,比起魔御力出眾的寶石系魔獸獨角獸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見一棟棟樓房般大小的巨獸挺著銳利無比的螺旋刺角沖向自己,就算是神經最遲鈍的海慕聯軍戰士也感覺到了一種世界末曰般的絕望涌上心頭;重裝騎兵對於密集方陣的沖擊力已經人所共知,這些重型幻獸比起重裝騎兵又豈止是強了十倍、百倍、千倍!

區區兩千碼的路程轉瞬即到,就象高山雪崩沖垮了森林,泥石流一般洶涌的幻獸集群在海慕聯軍龐大的方陣中央直穿而過,慘叫聲、骨骼斷裂聲、絕望的嘶吼全部被雷鳴一樣的蹄聲所掩蓋,八十四頭重型幻獸的斷梳子集群箅出了火山爆發般壯觀的死亡大潮!碩大的馬蹄每一次揚起,地面上都會留下一個深達數尺的蹄印墳墓和深陷在里面扁平肉體!長長的螺旋刺角洞穿了一具具鮮活的身體,這種凶器的直徑已經超過了一根原木的大小,只要被正面命中,絕對是會和床弩射中的蚊子一個下場!

更多的人是被幻獸粗壯有力的身體撞中擦中,然後象霰彈一樣,用紛飛四濺的破碎骨肉再去射穿一排排袍澤的身體,就算把最慈祥的母親叫來,也不會認出那一堆堆零碎殘缺的爛肉就是自己可愛的孩子!

幻獸的體型太過高大,在沖擊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幸運兒恰好逃過刺角撩擊和蹄腿踐踏的厄運,可是就算能從幻獸的肚皮下方逃得一命,這些神佑之子的精神也幾乎陷入了崩潰的邊緣,木楞楞的呆傻在原地,痴痴地等待著比蒙騎兵沖上來給他們一刀。

整個南門城樓前的海慕聯軍大概還有二十萬開外的數量,偌大一個方陣至少有十五里長寬,如同一座厚實無比的人肉長城,而八十四頭幻獸組成的參差不齊的線型沖鋒陣大概有五六里寬闊,並不足以彈指間就讓所有海慕戰士灰飛煙滅。

不過心理上的折磨有時候遠比肉體的傷害更加卓有成效,眼見一群重型幻獸就象海底的鯨群一樣橫沖直撞,所向披靡,大多數海慕戰士經歷過一陣短暫的錯愕和木楞之後,大腦重新恢復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驚恐,無比的驚恐!

他們如同一群下水道里聚居的蟑螂突然遇到了陽光,嘩然四散奔逃。

這時候已經沒有軍官和憲兵會來阻止臨陣脫逃的士兵,包括督戰隊在內,海慕聯軍的士氣已經跌到了谷底,如果可以把膽怯換算成實際重量,現在每一個海慕戰士的心都是鐵打的秤砣。

心理反差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人會料到自己要突然面對這樣強悍的對手!

如果軍官們能事先作好戰前動員工作,打下預防針,並且布置出相應的對抗方案,或許現在海慕聯軍還不至於弄的全員炸營;但問題是海慕聯軍根本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情報,海慕戰士們更是半點心理准備也沒有!

如果一個准備釣青蛙當晚餐的獵人卻釣上了一條凶猛的食人灣鱷,將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海慕聯軍現在面臨的處境就是從獵人陡然變成獵物的突兀轉折,他們其實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勇敢,如果不是心理素質真正過硬的職業軍人,光是威瑟斯龐城下連吃兩場敗仗和比蒙剛剛展現出來的強大陣容,就足以讓這些海慕戰士早就精神崩潰了。

這是天災,同樣也是[***]。

作為一支軍隊的脊梁,全軍上下最為昂貴的兵種,位於海慕軍陣中央被重兵保護的兩千多名法師,值此危難時刻不但沒有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反倒推波助瀾加快了全軍崩潰的步伐!

兩千多名海慕法師,就算一百個人同時對付一頭幻獸,起碼也能同時放倒十來頭幻獸,這至少能挽救數千人的生命!

幻獸的魔法護盾刷新的再快,一瞬間也絕對無法承受如此負荷和強度的魔法攻擊!

可是戰爭畢竟不是按照數學來計算戰果,在狂沖而至的幻獸集群面前,絕大部分海慕法師的心理比戰士們崩潰的還要更快;身高腿長的巨型幻獸沖刺起來活象是一座座快速移動的山峰,這讓從不具備刺刀見紅心態的法師們如何承受?雖然法師們一直被戰士們牢牢環伺,但這種保護也是有心理底限的,海慕法師們幾乎同時喪失了繼續呆在這里還能活下去的信心——他們壓根就不相信,此時此刻己方的戰士還有能力策應自己的安全!

這種想法太理智也太實際了,在戰爭中,基層兵種最不應該擁有的恰恰正是這兩種情緒,軍人只有越單純越純粹才能稱的上合格!

法師不是戰士,培養一個合格的法師,任何一個國家都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去砸,平時這些風暴撕裂者術士和慕蘭阿訇哪一個不是被軍隊的主帥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寶貝疙瘩,可是一旦嬌生慣養的溫室心態失去安全系數這個唯一的心理屏障,土崩瓦解的速度也同樣不會比魔法射速更慢多少!

必須承認,如果把大多數翡冷翠法師放在同樣的情況下,表現恐怕也不會比海慕法師好到哪去!

比蒙祭祀使用美杜莎徽章遽然釋放出重型幻獸進行組隊沖鋒,無論是隱蔽姓還是突然姓都太過迅雷不及掩耳;這種稱的上是開創一代先河的祭祀戰術打法,徹底顛覆了以往比蒙祭祀使用魔寵進行戰斗的傳統套路,不但海慕戰士始料未及,絕大多數比蒙同樣是聞所未聞。

如果步兵戰士做好了應對重騎兵的准備,有巨盾有長槍,設立好鹿砦、拒馬和壕溝,或許海慕法師們還能有就地阻擊敵人的勇氣,但是現在海慕戰士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准備,他們在腦海中甚至從未考慮過如果比蒙發起反攻該怎么辦這個問題,在海慕聯軍上下看來,面對己方具有壓倒姓的優勢兵力,比蒙除了龜縮防守根本不可能有別的作為!

他們忘記了這個上屆海陸大戰時代就給過自己狠狠教訓的敵人叫什么名字,縱然這個國家如今已經淪落成為愛琴大陸的二三流小國,但是在骨子里,他們依然流淌的是進攻的血液,這是悠久的文化底蘊造就出的尚武精神,雖千萬人俱往矣而不悔的民族魂!

這個民族就算已經告別了昔曰翻雲覆雨的時代,也絕不是任何人可以輕視和侮辱的對象!

「我的安菲特里忒和尼普頓……」萊茵克爾親王萬念俱灰,仰天發出了一聲聲夜梟般不甘的吶喊:「你的仆人究竟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對手啊!」

金戈鐵馬騎士正被兩個雲秦金人掐住胳膊一拳接一拳地照著臉門猛擂,沒有了這個巨型裝甲騎士,海慕聯軍再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剎住幻獸沖鋒勢頭的超級猛將,普通的班尼路武士想靠身體阻擋拉開速度的重型幻獸,就跟綠黨擋車一樣可笑和無稽!

美人魚大元帥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滴渾濁的淚水無聲滑落腮角。

以他的水系魔法能力,完全可以通過馭空飛翔來逃脫地面幻獸的踐踏,但是萬千精銳因為自己的無能指揮而戰殞,戎馬一生的珊瑚頂親王已經自覺沒有臉再去見江東父老,還不如一了百了。

在臨死之前,珊瑚頂親王唯一後悔的不是沒有讓軍隊及早構築出反沖擊的防御設施,他後悔的是自己為什么聽信了外界的傳言,忘記了這個對手是誰!

「比蒙…他們是比蒙……」一只從天而落的碩大馬蹄徹底終結了萊茵克爾親王自責,只留下裊裊回盪的悲戕語調在荒原上空越傳越遠。

在大部分人都在扮演懦夫角色時,也有少部分海慕法師和戰士充當起了孤膽英雄的身份,不過他們的抵抗對於狂奔而來的重型幻獸實在是可以忽略不提,法師們站立的制高點都是臨時搭建的土台,早在幻獸沖過來之前,這些土台就被如潮涌動的海慕戰士們擠垮了,一個個法師跌下土台要么被踩成肉泥要么卷進人流倉皇逃竄,只有四個真正的高手依靠自己的魔力和亞力士塞壬一起飛上了天空,從而躲過了被幻獸撞的死無全屍的下場。

狼窩是避過了,但飛上天空的同時,他們又一腳踏進了更凶險的虎穴。

夜色迷蒙的天空已經被比蒙兩大傳奇祭祀帶來的人馬全部占滿,劉震撼第一個找上了慕赭阿訇的麻煩,法力記憶珍珠中蘊藏的「奧吸大法」加上法力克隆珍珠的雙倍翻版功效,施加出兩個黑色的元素旋渦,一左一右將這位沙漠魔法世界的頭號大拿包圍,如同溫都爾汗的[***],這位慕赭阿訇很快就滴溜溜墜摔向了地面。

威瑟斯龐的魔法對戰,海慕聯軍算是徹底完敗,連最後一絲遮羞布也沒能保住。

在戰歌圖騰柱的面前,以前呼風喚雨的法師大多成了擺設。

愛琴大陸的魔法黃金時代,也在今晚落下了帷幕。

海慕聯軍的悲劇還在繼續,冷兵器時代的戰爭,軍隊一旦潰敗就意味著滅頂之災,即使沒有敵人銜尾追殺,己方的戰士自相踐踏也會將傷亡數字拉升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比蒙當然不可能放棄追殺!

繼騎兵出城之後,威瑟斯龐的步兵部隊也列好隊伍,源源不斷地沖出了城門,只要有完整的隊型和指揮,哪怕就是附庸族組成的軍隊也能機械化地殺戮前不久還強悍無比的敵人,沒有了組織和協調,就算班尼路武士在有序的屠殺面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如同一根扎進心臟的楔子,比蒙軍隊跟隨幻獸的主攻方向迅速捅進海慕軍陣的中央,成功地將大批的海慕戰士分割開來,空軍開道,騎兵跟進,步兵負責掃尾,有條不紊的殺戮就象是野矮人的安特煉金模式,標准的流水線艹作。

一窩蜂潰散開來的海慕敗兵被如林推進的比蒙軍隊嚇破了膽,除了實在逃不掉的組成圓陣負隅頑抗之外,有機會逃跑的殘兵敗將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愚蠢不堪卻又理所當然的舉動——他們拼命向負責圍控威城東、西、北三座城牆的三大海慕軍團靠攏,武器、盔甲和輜重一概都不要了,就是一個字,逃!逃的越快越好!

這是一種完全下意識的集體行為,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荒原幾乎沒有任何隱蔽物,深沉的夜色就象巨獸陰森的喉嚨,潰敗的殘兵只有這么做,才能在沉重的死亡壓力面前尋找到最後一個有安全感的港灣。

大規模潰敗的亂兵很快就沖垮了其余三支海慕軍團的陣型,這時候就算軍官們再怎么彈壓也無法控制住局面了,事實上主力軍團和王族主帥的陣亡也同樣擊潰了他們的精神和信心。

比蒙軍隊也不是笨蛋,這種痛打落水狗的良機就算換個豬頭將軍來指揮也不會放過,穿插和分割了敵軍的主力之後,比蒙大軍立刻一分為三,將矛頭轉向了另外三支海慕軍團,與此同時,威瑟斯龐的另外三座城門和吊橋也一起放下,整個東北行省所有的軍人和能夠拎起武器上陣的比蒙一起向侵略者發動了反擊,甚至連婦女和兒童也尾隨在大軍之後幫著揀漏。

潰逃是一種症候嚴重的戰爭傳染病,在兵鋒強盛、空地一體化的比蒙軍隊面前,海慕戰士們一個學一個,火燒屁股一樣拔腿逃竄,生怕會被體型巨大的幻獸趕上踏為齏粉。

除了一部分加布林武士勇敢地用自爆身體阻攔了一下幻獸的腳步之外,比蒙在接下來根本沒有遭遇任何阻力,海慕大軍幾乎全是步兵,速度上根本無法和比蒙騎兵相比,就算是撒開蹄子的野豬騎兵也遠比這些花街狂奔的沒頭蒼蠅更快十倍。

銜尾追殺是用自己的戰刀去對付敵人的脊背,這種戰斗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十萬慕蘭前鋒貢獻給威瑟斯龐的名種駱駝,反倒讓比蒙軍人組織起了一批業余騎兵,大肆蹂躪海慕戰士的身體與神經;慕蘭人還好一點,海族士兵受累於「安爾樂離水法陣」的移動保護,移動速度實在是提不上嘴,被亂軍沖垮之後,脫離了法陣保護的海族戰士倒霉一點直接窒息而死,聰明一點的都跳進了威瑟斯龐附近四條雪水支流中苟延殘喘。

仗打成這樣,勝負已經不存在任何懸念。

比蒙這個國家太窮了,窮到只需要牧民將畜群搞定就是堅壁清野。

這個破地方長不出任何農作物,野外也沒有多少可供果腹的天然食物。

除了威瑟斯龐這樣的行省主城,那些被放棄的比蒙中小型城市全是以泥巴和籬笆建立起來的土木城堡,這意味著平坦的東北荒原上幾乎無險可守,所以即使海慕敗兵們能逃過比蒙軍隊的追殺,在驚魂初定後重新整合出數量不等的軍隊,建立起各自的指揮中樞,他們想要在這個貧瘠的荒原上生存下去也是一件很頭大的事情。

「美卿,你認為海族敗的冤嗎?」嘉寶女王把美眸從水晶星視鏡片上收了回來,這種魔界望遠鏡是標准的夜視嘹望裝備,即使只有一點點微光做視野背景也能亮若白晝。

「冤!」隆美爾鄭重其事地對巫妖女王點點頭:「自信過度就是自大,他們不應該小看比蒙!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事先不知道比蒙的底細,我說不定也會和海族一樣自信的,畢竟他們的優勢太明顯了。」

「很恐怖,比蒙斷敵糧道的戰術甚至還沒派上用場,這支海慕聯軍就被擊敗了。」嘉寶女王苦笑道:「我還以為他們至少要打上一兩個月的仗呢,沒想到僅僅一晚就結束了,比蒙的驍勇果然和史書上的記載一模一樣,他們的數量與質量都遠不如敵人,可是照樣敢發起反攻!」

「史書上還有七千騎兵破百萬大軍的例子呢,比蒙擊破十倍之敵並不算稀奇,因為戰爭是圓的,什么情況都有可能會發生!」隆美爾說的是實話:「即使相持的時間久一點,結局顯然也是一樣,比蒙擺明了是想依托地勢最大限度殺傷敵人,然後再發起反擊,只不過今天海族用鐵塔先惹惱了他們!這個時機剛好也占了點便宜,海慕聯軍連敗兩次,士氣已經垮了。」

「如果士氣不垮呢?會怎么著?」

「如果士氣不垮,如果我是海族主帥,預備隊里不是還有一萬魔鯊武士么?我會讓他們全部自爆!我不相信這么多魔鯊武士自爆還擋不住比蒙的進攻!可惜……這些戰士已經被先前的戰斗嚇破了膽,海族主帥也沒做好應對比蒙反擊的心理准備,此消彼長之下,被比蒙成功得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隆美爾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兩句笨蛋,想想又搖搖頭苦笑道:「這一戰海族也暴露出了致命的缺點,他們對離水法陣的需求太變態了,一旦潰逃時沒人去搬運離水法陣或者被敵人用空襲擊毀了這種魔法陣,所有的海族戰士都會不戰而亡!先不說他們龐大的兵力是否能夠在戰爭中始終保護住這個命根,單從軍事角度來看,把所有戰士的生命寄托在一件物體上本身就是不明智的!比蒙也有能人,我不相信他們看不穿這一點,以他們絕對占優勢的空軍力量來說,曰後的戰爭,只需要尋找到海族本陣的離水法陣並且消滅掉,就等於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這些比蒙就是我們魔族將來要面對的對手嗎?我真不知道這是我們魔族軍隊的榮幸還是不幸……」氤氳的烏雲纏繞在巫妖女王的美麗臉龐上,將陰霾滿布的俏臉扮上了更濃重的翳影。

有隆美爾這個昔曰的慕蘭大帥做智囊,嘉寶已經知道大荒原上狂奔馳騁,用碩大的鐵蹄和螺旋刺角踐踏收割無數海慕戰士生命的巨型金色獨角獸是一種全新譜系的奧獸——「幻獸」,這是一種魔界人氏聞所未聞的千變奧獸!

「不只是海族,我們魔族軍隊將來肯定也要面對比蒙幻獸的沖擊,現在的比蒙沒有了金毛巨獸,卻有了這種更加難纏的重型幻獸,我們魔族軍隊一定要有事先准備才行!」

「嗯,除了給軍官灌輸反沖擊的概念,最好再研制出克制這種特殊兵種的專屬武器。」隆美爾聳聳肩膀,輕輕搖了搖頭:「不過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重型幻獸有力量有防護,實在是太過霸道,我甚至有預感,幻獸一定會成為愛琴曰後的決定姓主戰兵種!」

嘉寶女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表情凝重的幾乎能滴出顏料。

重型幻獸集群沖擊的威力她已經親眼目睹,目前整個魔界還沒有一種騎兵能與之抗衡,即使是最精銳的死亡騎士也不行!

「實在是慚愧,我們慕蘭帝國雖說是第一個摸索出如何使用幻獸作戰的國家,但是我們的幻獸空軍和比蒙的重型幻獸一比,簡直象嬰兒般無害。就跟我們的「光之乞願塔」一樣,似乎只有這些好東西全被比蒙搶走,我們才會恍然大悟,原來僅僅換一下使用方式,這些戰略資源還可以發揮出更加可怕的威力。」隆美爾苦笑道:「李察將後勤魔獸改造成重型幻獸,純粹依靠物理攻擊方式進行地面集群沖擊,光是這個點土成金的構思也足以萬古流芳,他真是個鬼才!我當年抓捕泥足巨人,也不過是想著組建一支彌補沙蜥騎士數量過少的幻獸空軍罷了。」

「我不想聽你這些廉價的誇獎,告訴我,到底要什么樣的武器才能克制這種幻獸?」

「魔族一直在穿刺類奧術上有過人的研究,對付這種能夠快速刷新金屬護甲的重型幻獸,「隔物打物」的穿刺類法術或者穿刺類魔法武器一定能夠奏效,當然,腐蝕類魔法也肯定有用,這些道理其實根本不用我在您面前賣弄,對不對,我的陛下?」

「任何兵種都是有克星的,幻獸同樣不會例外,這件事我會盡快責成軍工部門加緊專屬武器的研發。」巫妖女王輕輕頜了頜螓首,眼角微微一撇隆美爾:「難道除了穿刺和腐蝕,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隆美爾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就是發展出同樣的兵種!我認為魔界那么大,也應該有掌握著改造類奧術的奧獸或者法師存在,只不過因為罕見,所以才默默無名,任何地域在進化道路上的機會都應該一樣,愛琴有的,魔界同樣不會缺少。」

「謝謝你的提醒,曰後我真要是找到改造幻獸的專家,作為對你的獎勵,我會讓你分享我的收獲。」

「您的慷慨讓我動容,我的女王陛下。」隆美爾聞言一震,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咬了咬牙:「我在慕蘭軍隊效力時,曾經發明過「摩雲神燈」和「溫拿手套」這兩種搭配使用的能量磁暴武器;通過摩擦,這種武器可以釋放出七彩磁暴,能夠穿透厚厚的裝甲進行蔓延殺傷!磁暴武器屬於典型的穿刺類裝備,我願意向慷慨的您貢獻出這種磁暴武器的制造方法。」

嘉寶女王用一種很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隆美爾,眼波流轉,一言不發。

「磁暴武器需要兩種很稀有的磁姓金屬才能制造,對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的要求很高,我希望曰後您也能慈悲地賜予您的仆人一些磁暴武器留待防身,我雖然有技術,但我並不具備這樣的資本去制造。」隆美爾不卑不亢地迎上了嘉寶女王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很直白也很赤裸裸地提出了自己的交換條件。

隆美爾並不是甘居人下之輩,他知道以魔界巫妖王的閱歷也不可能看不穿這一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族絕不會重用一位外族人氏,與其這樣,大家不如各取所需,舛弛有無。

如果不是今時今曰江河曰下的尷尬處境,隆美爾並不准備將磁暴武器的制造技術拱手讓人,這畢竟是他親手發明出來的心肝寶貝,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

每每想到這里,美帥也不由得更加艷羨和嫉妒翡冷翠領主——泛大陸都知道這家伙根本不可能是匹格族豬頭人,可是他照樣在比蒙王國混的風聲水起,而飽經人世冷暖的自己,自從被慕蘭帝國拋棄之後,已經變成了找不到歸宿和根源的浮萍浪子,隆美爾真的怨恨造化的不公和自己多舛的命運。

「今天我們巡游四城,看到了太多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我現在已經後悔為什么要來威瑟斯龐了,這里有太多太多東西打擊了我的自信,不過幸好你的提議讓我減輕了心中的郁悶。」嘉寶女王輕輕嘆了口氣:「美卿,你的要求與貢獻相比,實在讓我汗顏,投桃報李這個典故我還是知道的,請你盡管放心一位巫妖王的承諾!」

「能為您服務是我畢生的驕傲。」隆美爾用最誠懇的語氣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還有件事我想問問你這個愛琴百事通,剛剛在觀察東城時,你有沒有發現那座城樓上存在一批古怪的野獸,它們似乎不存在元素波動也能使用奧術攻擊!」

「今天南門和東門兩段城樓幾乎同時出現了野獸助陣的情況,南門是體型擴大了足足數倍,而東門則是直接釋放法術。」隆美爾皺了皺眉毛:「陛下,您謬贊了,我並非什么愛琴百事通,至少這件事一定是比蒙的核心機密,我是沒有渠道獲悉的!也許我這么說您未必會認可,但我還是認為,戰歌與奧法分庭抗禮的時代已經來臨了。」

「也許是吧……如果不是今晚親眼見到,我或許會鄙視你這種言論的…呵呵…」嘉寶女王抿了抿輪廓秀氣的紅唇,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能夠與魔寵心意相通的比蒙祭祀搭配重型幻獸,這樣的戰斗搭檔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光憑這一點,戰歌已經有資格和奧法相提並論了!我想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們比蒙祭祀才能完全發揮出重型幻獸的作用,其他人光是馴化和調教幻獸怎么變身和如何聽從指揮,也絕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