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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豪言壯語
日頭偏西,不再是正午那般烈毒,曬在身上隱隱作疼。
周陽靠在樹干上,嘴里叼著一棵草,很是享受的閉著眼睛。習習山風吹來,隱有涼意,不再是那般酷熱,秋天到了,離秋後大戰的日子不遠了。
埋伏就是在枯燥中等待敵人的出現,既讓人興奮、期待,又是無聊。不少漢軍兵士找個陰涼地兒,倒頭大睡。周陽百般無聊,就靠在樹干上打盹。
身為統帥,要想和兵士那般痛痛快快的睡一覺,只能是夢想,就是睡著了,也要睜一只眼呢。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周陽睜開眼,是公孫賀和趙破奴他們大步而來。二人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必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周陽把嘴里的草莖吐掉,站起身。
「見過大帥!」趙破奴和公孫賀見禮。
「快說,什么事?」周陽一臉的嚴肅:「你們這般不痛快?」
「大帥,這能痛快嗎?」公孫賀嘆口氣,遲疑了一下,這才稟報:「大帥,左賢王逃了!」
「到哪里了?啊!你說什么?逃了?」周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嘴巴猛的張得老大。
「真的逃了!」趙破奴臉色非常難看:「大帥,是我親眼見到的。本來,左賢王離我們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只需要多半天就能進入我們的埋伏。可是,不知為何,左賢王竟然命令軍隊北遁了。」
趙破奴負責偵察,也只能遠觀,不能抵近,自然是不明白左賢王北遁的真正原因,是害怕撞進漢軍的埋伏。
周陽寧願自己的耳朵聾了,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可是,把趙破奴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說的肯定是真的,揮揮手,要趙破奴下去。
緊擰著眉頭,周陽思索起來:「是哪里出問題了?有人泄密?」
「不可能!」公孫賀想也沒有想,一口否決了:「為了保密,一進入山里,就不能出去。偵察都是建章軍擔任,我查過了,所有建章軍都在。他們出動,至少是十人,要是有人泄密,定是逃不過他人的眼睛。」
周陽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大帥,左賢王才逃走沒多久,我們追上去,還來得及。」公孫賀很是焦急的道:「要是把左賢王的十萬軍隊給打得沒了,秋後大戰,於我們有莫大的好處。」
這是必然的,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周陽搖頭道:「算了,不追了。我們的軍隊分散在百里范圍內,重新部署,命令傳達到,就要半天時間。要是左賢王逃得快的話,我們要追也追不上了。」
「可惜呀!」公孫賀知道周陽算計得很准。左賢王本來就和漢軍有將近一天的路程,重新部署,傳達軍令,至少需要半天時間,這就是一天的路程了,追上的可能性很小。
「傳令吧,收兵回去了。」周陽緊咬嘴唇。
這次出來,本是為了歷練漢軍,順手把左大都尉的一萬精銳給干掉了,可以說收獲不錯。
唯一遺憾的就是,讓左賢王逃掉了。
這就是戰爭,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完全按照構想發展,那不是戰爭,那是小說,只有小說家筆下的戰爭才是如此。
命令一傳下,各部收攏,向漢境開去。這次打了勝仗,漢軍士氣高昂,軍心大振,向漢境開進,就是回家,個個歡喜。
李廣、程不識、秦無悔、公孫賀、公孫建、馮敬和周陽聚在一起,一邊策馬而行,一邊研究這次問題出在哪里。
「左賢王怎么可能逃走呢?原委出在哪里?」李廣兩道劍眉擰在一起,出現一個淡淡的「川」字。
這問題,眾人一路走一路商議,卻是沒有結果。他們把泄密、叛變、漏洞各種可能性都想到了,卻給一一否定了。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
周陽突然在馬上大叫起來,猛敲額頭:「我好糊塗!我好糊塗!竟然忘了此節!」
「大帥,怎么了?」程不識忙問道。
李廣他們齊刷刷的盯著周陽,一臉的不解。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性讓左賢王逃走,那就是左大都尉全軍覆沒的血腥氣和燒屍體的焦糊味!」周陽一臉的惋惜:「左賢王肯定派有哨騎,給他們查到了。」
「這……」
李廣他們徹底無語了。
這絕對是讓左賢王逃走的唯一可能了。可是,一萬具人屍和數千馬屍,這一燒起來,要想不臭,要想不在數十里外聞到,那是不可能的。
一場大戰下來,血腥氣在數十里外就能聞到,誰有那本事讓人不聞到呢?
「馮大人,你好糊塗!你怎么不派人守在那里呢?」李廣的快嘴很有名,和他的箭一般快,沖馮敬埋怨起來了。
「飛將軍說的是,是我疏忽!」馮敬使勁敲著額頭,砰砰作響。
此時此刻,不要說敲額頭,要是撞牆能撞得左賢王回頭,馮敬毫不猶豫的會去做。
「馮大人,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哎!」李廣真想好好落一通馮敬,可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誰會想得到?
血腥氣和焦糊味在數十里外都能聞到,即使要派人守,那得多少人?再說了,誰會想到一向不把漢人放在眼里的匈奴竟然會望風而遁。
匈奴向來不把漢人放在眼里,即使匈奴知道左大都尉全軍覆沒了,按理應該撲上來大戰。可是,左賢王性格謹慎,不願步左大都尉後塵,馬上開逃,這事,誰能想得到?
「飛將軍,別再埋怨馮大人。」周陽揮揮手,阻止李廣再埋怨下去。
程不識卻是另有說法:「大帥,這事我們要這么想:數十年來,匈奴向來不把大漢放在眼里,左賢王這一逃,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匈奴已經破膽了,不敢再輕視大漢了!這比什么都強!」
這話雖然不乏自欺欺人之嫌,倒也聽得。
打敗匈奴和嚇退匈奴,這氣勢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更何況,匈奴數十年不把漢朝放在眼里,如今他們也知道怕了,這說明,漢朝的氣勢已經起來了。
這可是根本,比打敗左賢王更讓人歡喜!
「有理!」
李廣他們大聲贊同。
「把左大都尉押來!」周陽一拉馬韁停了下來。
左大都尉給綁在一匹戰馬上,半伏在馬背上,建章軍兵士牽著韁繩,把戰馬趕過來。
周陽一瞧,此時的左大都尉氣色比起剛給俘虜時好了許多,那是漢軍給他止血醫治傷口,讓他恢復了不少生機。要把他獻給景帝,當然不能讓他死了。
「左大都尉,我原本想把你押到長安,獻給皇上。只可惜,左賢王逃了,你就得代他死!」周陽聲音冰冷。
「大帥,你不能殺他。」李廣忙勸阻:「大帥,把他獻給皇上,那才叫好呢。」
「把他押到長安,他還是會死。我要借他的人頭一用,給單於送封信!」周陽眼睛好似利劍一般打量著左大都尉。
左大都尉向以膽量過人著稱,可是,失敗最能打擊人,他如今生不如死,哪里還能有膽量?給周陽一瞪視,不由得汗毛齊豎。
「那你就去死吧!」李廣改變的還真夠快的,手起劍出,左大都尉的人頭就搬家了。
李廣猿臂輕舒,抓住人頭,提了起來,只見左大都尉的眼睛不住轉動,一臉的驚駭,嘴巴一張一闔,似要說話,卻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是不是討饒?」李廣笑著調侃一句。
程不識扯下左大都尉的裘衣,遞到周陽面前:「大帥,你寫吧。」
周陽接過,手一招,兵士一拉馬韁,戰馬靠近,周陽用布片沾著無頭屍上的鮮血,在皮裘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把布片扔掉。
程不識手一伸,就要奪過去觀看,卻給李廣占了先,很是不滿的道:「飛將軍,你……」
「手長就是好!」李廣把過膝的猿臂一揮,頗有幾分得意,在裘衣上一瀏覽,仰天大笑,聲如雷霆,遠遠傳了開去:「豪言壯語!此語勝卻千篇文章!」
程不識接過一瞧,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我敢說,單於得此信,一定會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