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東方朔(1 / 2)

大漢帝國 殷揚 2672 字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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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東方朔

閩王宮。

閩越王鄒郢和他的弟弟余善對坐,臉上帶著愁容,更有幾分怒色。

「大王,還在為周亞夫之事生氣?」余善問道。

「哼!」鄒郢氣憤憤的道:「周裂嘴欺人太甚,率領十萬大軍前來,若不是本王舍棄了劉駒,還不招來滅國之禍!」

去歲,當北方大戰時,景帝有心對百越下手。南越恭順,沒借口。閩越王鄒郢在周亞夫大軍壓境的情況下,不得不殺了劉駒,獻上人頭。還派余善到周亞夫軍中謝罪,好話說盡,這才說得周亞夫退軍。

鄒郢野心不小,自視極高,幾時受過這等氣?事後想起來,就不由得一肚子火氣。

「大王息怒,這事雖然可恨,可是,光恨也沒有用,得想辦法。」余善笑著諂媚。

「想辦法?」鄒郢的火氣更大了:「你能想出辦法?以前有事,都是劉駒給我本王出主意,他如今死了,誰能出主意?誰了解漢朝?」

「大王,臣正有一策要獻於大王。」余善笑呵呵的道:「對付漢人,我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還得借助於漢人之手。」

「怎么借?」鄒郢有些感興趣。

「漢皇是明君,把大漢治理得不錯,可以說是國泰民安吧。」余善先是贊揚一句,接著就是話鋒一轉:「可是,漢朝無為而治數十載,早已是豪強橫行,各地的諸侯王坐大,與豪強勾結,相互為用,官府不敢問。我們要圖大事,就得讓大漢內亂,這事非得借助漢人之手不可。」

「嗯,有理!」鄒郢微一頷首:「你以為要如何做?」

「大王,臣是想借助漢人的豪強來達到目的。」余善很是興奮道:「大漢的豪強不少,最有名的就是郭解了,殺人越貨,霸人田產,奪人妻女,威行郡縣,官府不敢問。我聽說,諸侯王爭相結納他,就連漢皇的弟弟梁王也在拉攏他。此人心高氣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再加上武藝高強,高來高去,門徒弟子不少。」

「郭解這人本王聽說過。」鄒郢很感興趣:「聽說他勢力極大,他要殺人,根本不需他動手,只需要一個授意,立即有人動手,哪怕是漢朝的官員,也會人頭落地。可是,他是漢人,他能為我們所用嗎?」

「大王這就有所不知了。」余善很是歡喜:「郭解一心效仿荊軻。荊軻當年,明知只身圖秦,成功的希望不大,卻毅然入秦,行刺始皇,說到底,就是想成名。這郭解和他一般無二,只要給他機會,再予以厚金,他必然答應。大王,前些時日,我派人送去厚禮一份,他收了。」

「那就好,那就好!」鄒郢大是歡喜:「郭解這人雖然自高自大,卻是一諾千金,他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做到。」

「大王,大漢會打仗的將軍不少,李廣、程不識雖是邊關名將,對我們威脅不大。周亞夫最可恨,他去歲竟然大兵壓境,但對我們威脅還不是最大的。」余善開始剖析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對我們大越國威脅最大的是周陽了。」鄒郢不住點頭:「說起打仗,不在周亞夫之下,興許還會勝上一籌,他比周亞夫有眼光,看得更准,更難對付。你剖析得有理,要是把周陽除掉,再把周亞夫……」

右手一揮,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里閃過一絲凶狠之色。眉頭一挑,很是擔憂的道:「周陽名震天下,即使郭解有心做大事,也不定能成功。」

「大王,光憑郭解是不易成功。」余善笑得很是奸猾:「大王是知道的,周陽成了帝婿。據長安傳來的消息,梁王本有意招他為婿,卻給竇太後否了。周陽幫誰,周亞夫就幫誰,梁王這是一著妙棋,梁王正為此事惱著。若是大王厚結梁王,梁王找機會,大王下辣手,此事一定會成。」

「梁王拉攏周陽不成,只有除掉,不然的話,以他和周氏父子的恩怨,他的大事一定不會成。好辦法!」鄒郢猛的站起身道:「備一份厚禮,送給梁王!越厚重越好,不要吝嗇!」

長安,一個不為人注意的拐角處,正有一個相攤。所謂相攤,不外一面寫有「相「字的旗子,一個身形瘦削的老者,須發皆白,頗有些猥鎖,靠在牆上打盹。

「呼嚕嚕!」鼾聲整得山響,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把破舊的衣衫都沾濕了。

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贈金給衛青,還為周陽算命的相士。

此時,這相攤前只有他一個人,他的那個小朔子徒弟不知在何處。

老者睡得很香甜,臉上帶著微笑,仿佛有大喜事發生似的。

「師父,師父!」一陣急促的叫聲,把老者的好夢攪了。老者睜開打,睡眼惺松,懶洋洋的打量著他的小徒弟:「小朔子,打擾長者睡覺,會折壽,你知道嗎?」

「師父,我知道啦!」小朔子笑嘻嘻的,取出一包吃食,擺在老者面前。

老者鼻子一吸溜,贊道:「好香!好香!」一把抓在手里,打開,原來是一包鹿肉,老者二話不說,伸手抓起一塊,猛往嘴里塞,大口咀嚼起來,吃得極是香甜。

小朔子坐在老者身邊,靜靜的打量著老者,沒有吃肉的打算。

老者很是奇怪,問道:「小朔子,你怎么不吃?」

「師父,這肉是我孝敬你的。」小朔子眉頭一挑。

「好,有孝心,師傅沒白疼你。」老者大是歡喜。

「師父,徒兒這就要離開你了,請你吃頓肉,我們的師徒之情也就到盡頭了。」小朔子有些傷感的道:「以後,師父你一個人四海為家,要照顧好自己。」

「放屁!」老者差點把嘴里的鹿肉吐出來:「你要離開我?」

「師父,徒兒也不想離開你呀,可是,徒兒不能不離開。」小朔子有些想不明白:「跟著師父,本事沒學到,反倒是飢一頓的飽一頓,沒有一天能吃上飽飯。師父,你瞧,當初我跟著你時,胖乎乎的,如今卻是瘦得跟干柴似的。嗯,跟那天那個竹竿似的車奴一個樣兒了。」

過去了這么多天,他還沒有忘掉衛青。

「小朔子,天將降大任於是人……」老者開始掉書包了。

他的話剛開了個頭,就給小朔子打斷了:「我知道,我知道,增益你所不能。你就會說,不會做。你看相,不把相攤擺在人多的地方,專找沒人的地方,一天到晚,連人也見不到幾個,更別說裹腹了。」

「你小子懂什么?」老者有些憤怒了:「我們這不是給人相命……」

「是看天命!我耳朵都聽起繭了!」小朔子很沒好氣:「說來說去就那么幾句,不是天命,就是升官發財。對一個車奴,你說什么封侯,那不是討罪受么?」

一通牢騷發完,接著道:「皇上招賢納才,我這就去應試,說不定就能博得封侯拜相。」

「呵呵!」老者猛嚼起鹿肉,笑得很是歡暢,撇撇嘴:「小朔子,皇上要招人才,不是經國之士,就是有一技之所長者,你有何長處?皇上可沒招會看相的。」

「哼,你還好意思說,天天說習的是鬼谷相術,卻是把車奴當貴人,什么眼神!」小朔子很不滿。

「小朔子,你知道皇上這次詔旨一下,有些什么人來嗎?」老者扳著手指道:「廣川董仲舒,淄川公孫弘,會稽朱買臣,吳縣嚴助,就連申公這老家伙也帶著他的弟子王臧、趙綰前來應試了。你比得上哪一個?」

小朔子聽得有些發呆:「申公也來了?他不是不出山嗎?」

「不是不出山,是他的時運未到。如今,他的時運來了,他還能坐得住?」老者一笑,接著道:「董仲舒號稱儒宗,著有《春秋繁露》;公孫弘少時家貧,只能靠養豬過日子,他卻一邊養豬一邊讀書,竟成名士,頗有才氣,胸中自有經緯;朱買臣一山中樵夫,卻是意志堅定,深曉越事,在這些人中,就他最有意思了。」

小朔子的興致給提起來了:「他有軼事?」

「他特愛讀書,可是,家里貧寒,只能靠販樵為生。他背著柴禾,一邊走,一邊讀書,朗朗讀書聲不絕。」老者似乎對天下讀書人極為了解:「他的妻子卻說他,正事不做,讀這些無用之書有甚用。朱買臣就說,他時運未到罷了,等他的時運一到,就會飛黃騰達。他妻子一等二等三等,一等就等了數十年,朱買臣不僅沒有飛黃騰達,反倒是家境越來越差。他妻子忍受不了,就離他而去,另嫁他人為婦。」

「這個婦人!」小朔子不住搖頭,頗有不滿之意。

「這還不算,還有更有趣的事兒呢。」老者接著說軼事:「自從妻子離開後,朱買臣的日子越過越差,連飯都沒得吃了。一天,他餓倒在墳頭上。這墳頭,正是他妻子所嫁男子的祖墳,適逢夫婦二人前來上墳。他妻子可憐他,就把祭祖的肉給他吃了,才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