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打飛機奇遇記6(附後記)(1 / 2)

地下冰堡的守備們被遣退以後,空無一魔。漠北君一定也以為他老老實實「滾」了,不會料到他還會折回來,由是尚清華返回那間寢殿前的走廊時,還沒被發現。他止步於此,順著那只三人合抱的巨大廊柱游上屋梁,找了個絕對不會被人看到的位置坐下來。

不過這個位置雖然的確是不會被別人看到,但是也看不到別人啊摔!

漠北君冷淡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在強行壓抑火氣。

他道:「你來干什么。」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的聲音笑道:「侄兒繼位,我來討杯喜酒喝,有什么不可以嗎?」

漠北君並不答話,哼了一聲,半晌才道:「有什么喜酒好喝的。」

另一個聲音又道:「過了這七天,你就是真正的漠北君了。這難道不值得恭喜?」

尚清華知道這是誰、這里是哪一段原著被攪亂後拖延至今的劇情了。

要命了。漠北君大事不妙。

來的這位不速之客,是漠北君他小叔叔,凜光君啊!

而寢殿里面躺著的,一定就是漠北君那出生以來恐怕沒見過多少次面的父親——的屍體。

按照他設定過的,漠北一族每一代的君主死亡後,都會把七成的功體過繼給下一代繼承人。這個時刻極其關鍵。而他的原作劇情中,凜光君就是瞅准這個節骨眼,在漠北君正在處於消化功體緊要關頭的最後一天,發動偷襲。因為原定的合法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漠北君,凜光君沒有資格承襲功體,硬搶也沒用,不合法就是不合法,列祖列宗不會承認。但如果漠北君在正式繼位之後才死,他就是唯一的漠北血系了,屆時,七成功體接手的不要太愉快。

按照原著,應該有一個冰哥在旁邊扮豬吃老虎,順手護航,在漠北君即位之後再順理成章地敲詐漠北氏一筆。可是本世界的冰哥這時候沒羞沒臊折騰他師尊去了,說說,他哪有空理會這邊?漠北君帶回來的,居然是屁用都沒有的自己!

尚清華狂抓亂發:大王你,你你你,你帶我回來干啥?!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哪有那個本事給你護法?這種要命的事情當然要找心腹啊,找最nb的盟友!就算你沒辦法把冰哥從他師尊身上撕牛皮糖一樣撕下來,起碼你找他借幾萬只黑鎧武將啊?再不濟也不能找我啊,我除了淡茶送水洗衣疊被、還有什么技能點不是業余水准!!!

沒有自己親賜給男主角的不滅光環不死金身,七天之後的致命一刻,漠北君……

凜光君道:「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誰都沒帶?」

「……」漠北君冷淡地答道:「沒帶。」

凜光君吃吃笑道:「本來是帶了的吧?我看到了。過來時,恰巧撞著個人走出去,那就是那個……說是跟了你的安定峰峰主?他怎么惹你了?打成那樣子。我聽傳聞,還以為你脾氣變好了。」

良久,無人應答。

凜光君又笑道:「小叔叔只是問問而已,為何這樣不親切地看著我?」

漠北君直白地道:「我希望你出去。」

「你這話好傷魔心。可惜,我族並未規定,繼位儀式過程中,不允許其他人旁觀吧?何況,我還是你父親的弟弟。若是沒有你,今天站在這里等待承襲的,就一定會是我。」

漠北君似乎知道趕不走他,不再多言。凜光君卻洋洋得意,不知收斂:「唉,長大了要做領主了,果然就不同了。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多了。」

尚清華聽著這耳熟的台詞,抹了把汗,為自己居然寫出過這么恬不知恥的角色感到輕微的羞恥。這位叔叔他居然還有臉提小時候。

漠北君自幼無母,小時候最黏最親近的,就是這個年紀差得不遠的小叔叔。然而,因為上一輩兄弟之間有些破事和感情糾紛,凜光君對這個侄子實在喜歡不起來,某次趁其他魔不注意,他把這個聽話的小侄子哄出了大門,扔進了人界,讓一堆修真暴徒追著這只什么都不懂、驚慌失措、跑幾步就要摔一跤的小魔瘋狂圍堵數日。

那時候漠北君的年齡,大概只相當於人類四歲的孩童。若不是他爹過了十多天忽然想起來,兒子似乎這幾天沒跟在弟弟後面,順口過問了下,漠北君說不定就要在幻花宮水牢里被關到活活嚇死。對那個年紀的魔來說,一群圍著他亂轉亂喝的人,就是一群茹毛飲血的怪物。想象一下一個人類四歲小孩兒被抓到魔窟里關著會有什么反應,差不多了。

上一任漠北君心大如盆,四川盆地的盆,反正兒子最後搶回來了,有驚無險沒死成,也就沒怎么上心,說了這個弟弟兩句,便讓他們今後繼續「好好相處」。

蓬頭垢面地被接回來以後,漠北君再也不跟這個過往最喜歡的小叔叔說話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展越嚴重,以致他終於跟誰都不願說話了,並且對一切背叛深惡痛絕。

將自己編的狗血冷漠少主成長史在腦海里重溫一遍,尚清華反省了一下。主要是反省魔族淡薄冷清的天性設定是不是太不人道。次要則反省當初為什么沒有順手加上一條「繼位儀式不允許閑雜人等在旁,即便是直系親屬也不行」的設定。以至於現在漠北君守喪等待承襲期間,不得□□離開,也不得有理驅趕凜光君。

這樣一邊反省一邊膽戰心驚,尚清華足了七天,終於等到了最後一天。

祭足七日,到了漠北君正式繼承功體的那一刻,他很明智地遲遲沒有動作。然而,遲早是必須有所動作的。

凜光君道:「怎么?為何遲疑?」

因為你站在這里啊!!!

凜光君道:「莫不是……怕我偷襲?怎么會呢?我可是你叔叔啊。漠北,你可得抓緊,再不開始就錯過了。沒有補救機會的,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不立刻開始,功體便會自然消散,相當於巨額遺產隨風飄散;立刻開始,凜光君這個絕對不安好心的卻在一旁虎視眈眈。漠北君此刻的處境,可謂是進退兩難。

一切如原著般進行,只是少了一個所向披靡的冰哥,多了一個狗屁不通的華弟。

最終,漠北君還是冷笑了一聲。

尚清華一咬牙,還是冒著被魔覺察一刀削頭的奉獻,探出了腦袋。幾乎是在寢殿里飛出一團藍光、罩住漠北君的瞬息之間,凜光君猝然出手!

漠北君早有防備,騰出一手來接了他這陰險至極的一掌。可畢竟分心不暇,教一絲魔氣溜入了掌心。這一絲不屬於他的魔氣在漠北君體內亂竄,他不敢大意,只得又分出一部分心神來對付它。凜光君覺察一舉成功,欣喜若狂,可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動作,忽然有個人,從天而降,跳將出來!

凜光君涼涼地道:「我道這里怎么會還有沒被支走的守衛。你不是七天之前就走了嗎?怎么?回來護主了?倒是瞧不出來你有這份忠心。」

尚清華原先看不到他還好,一看腿更軟了。凜光君雖然長得挺好看,但是一種陰柔又陰險的好看,那雙桃花眼真是如毒針一樣在泛著寒光,笑時微微露齒,牙齒還森白森白的,特別適合咬生肉!

尚清華硬著頭皮站在漠北君身前:「第一,誰說我是回來護主的?第二,誰告訴你他是我主的?」

凜光君:「那你現在攔在我跟前,算怎么回事?」

尚清華鏗鏘有力道:「落井下石!」

他胡說八道的時候,手都在抖,哆哆嗦嗦指著自己的臉:「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樣子。你這個侄子,脾氣真是好!」

漠北君在他身後吐了一口血。絕對是被他活活氣的。

尚清華如泣如訴:「這些年來,我斷的肋骨可以再堆一座埋骨嶺,我吐的血能活活淹死我自己。忠心?對這種人……這種魔,誰他媽能忠心。他如此待我,尚清華若是還能忍氣吞聲不報復回來,枉為安定峰峰主!」

說這段話時,尚清華完全不敢回頭看一眼漠北君的表情。背上凍得都快結霜花兒了!

凜光君哈哈笑道:「漠北,你聽到了嗎?我真是同情你,永遠都是被出賣背叛的命。你這樣還怎么統領漠北一族?真讓你繼位了,你這個體質,我族豈不是隨時都有被傾覆的危險?還是聽小叔叔的話,大事都安心交給我,你就去吧。」

多年心願就快實現,凜光君心境開闊,對他大度地道:「你想怎么落井下石?」

嘿嘿一笑,尚清華扣了個火法訣,往身後甩去。

凜光君感覺一陣炎熱撲面而來,眼前紅光亂舞。漠北冰族最為厭惡火光,尤其這火似乎還並非凡火,乃是尚清華死皮賴臉找沈清秋給他做的幾粒玄陽火種所發,凜光君厭惡之中還摻雜了幾分懼怕,當即後退掩面,心下略感詫異。

他暗想:「看不出,傳言中窩窩囊囊的安定峰峰主竟然是個狠角色,我可聽說漠北對他很是不錯的,誰想這廝潛伏隱忍多年,一出手就這么毒辣,要用仙家之焰活活把漠北燒死。死都沒這么便宜,這火只怕能把他活活燒成炭灰!要是他剛才沖我使了這個法訣,只怕我也得狼狽一陣。不知他還有沒有留幾粒這厲害火種。不管有沒有,此人都絕不能留。」

可等他盤算完了,站穩一瞧,當即大怒。

漠北君並未被烈火吞噬,而是被罩在了叢叢火焰之中。方才尚清華那一把火種,竟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在他周身方圓丈許之地畫了一個大圈,躍動狂舞的玄陽真火,將他們兩個包圍在其中。

雖然漠北君出圈不得,可凜光君也進圈不得。若是隔空發力,他的冰法便會被玄陽真火融掉。如此看來,它不像是攻擊術法,倒像是一個——保護圈!

覺察上當受騙,凜光君的臉登時陰了。

漠北君被凜光君拍進了一道歹毒的魔氣,正在四肢百骸中亂竄作惡,他單膝跪地,臉色青白交替,連多看旁人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尚清華手忙腳亂圍著他轉,又幫不上忙。凜光君遠遠繞著玄陽火圈走著,邊走邊冷笑。

他道:「我方才說錯了,你豈止是忠心,你簡直忠肝義膽肝腦塗地。為我這個不成器的侄子,白白回來送死!只是不知道,你這個圈子,能挺到幾時?」

此話戳中了尚清華的痛處。

沈清秋給的火種,他是一次性都扔出來了,完全沒留個底。他蹲在漠北君旁邊打了雞血樣地祈禱:「媽呀大王你聽到了嗎,他要殺我,你叔叔要殺我!你千萬快點消化完,我可真不知道這個圈能挺到什么時候!」

突然,一聲裂石巨響,頭頂有冰塵霜灰簌簌落下。

尚清華蹲得不穩,和躍動的火焰一齊晃了兩晃。

只見凜光君單手從一只廊柱上收回,道:「你們以為不出來,我就拿你們沒辦法?」

他想把冰堡打塌,砸死或者活埋了漠北君!

眼看著冰柱上爬出了森森裂縫,凜光君第二掌就要打出,尚清華忙道:「出來出來,這就出來!」

便如一只苦大仇深的青蛙跳進油鍋里一般,他慢吞吞跳出了圈子。

這一出來,就別想再進去了,凜光君身如鬼魅,一把揪住他:「光你出來有什么用?把火撤了!」

其實他也有點心慌了。不知那一道魔氣漠北君多久就能壓制下來,若是在玄陽之火衰滅之前他就調息完畢,消化了那七成功體,今日之變豈非就成了一場鬧劇?

尚清華道:「我只懂放火,不懂滅火啊。」

凜光君:「那就讓他出來!」

尚清華:「這個……君上您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想出來也動不了啊。」

凜光君冷笑一聲,把手放到尚清華心口處。

他親切地道:「那你說,如果你的心臟正在結冰,他會不會一時沖動,就出來了呢?」

尚清華:「如果這種事靠『一時沖動』就可以破,我建議君上您自己『一時沖動』試試看能不能沖進去……」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凜光君輕聲哼唱著冰法訣,把它唱成了愉快又惡毒的小曲兒,道:「漠北啊,小叔叔真是意外,你居然也有一條至此境地還不肯背叛你的走狗了。這么一條好狗,沒了多可惜,是不是?」

心腔附近,一片冰天雪地。

尚清華嘴唇發紫,舉手道:「君君君上。」

凜光君:「說。」

尚清華:「你這樣……凍凍凍我的心臟,我我我叫不出聲音,聽聽聽起來不夠凄慘,達達達不到你想要他『一時沖動』的目的。我建……建議你還是打我吧。我保證叫得賣力,叫得凄慘。」

凜光君:「哦。可是我手很重的,萬一沒控制住,打死了你怎么辦?」

尚清華:「沒沒沒事,我扛得住。習慣了,經常挨挨挨你侄子的……」

話音未落,尚清華便切身體會到了,凜光君的手,到底有多「重」。

他沒用魔氣,全然物理攻擊。尚清華可以清楚聽到自己每根肋骨斷掉的聲音,吐血太多後胸腔漏風般嘶嗬的聲音。

牙幫子隱隱有點松動的時候,尚清華心想,跟他叔叔和其他魔族比起來,漠北君真他媽太溫柔了,太親切了,簡直是一個小天使。

他拖延的時間越是久,凜光君越是焦躁得逼近狂怒,踩牢他的背,拽起他一只手臂,獰笑道:「不是保證叫得賣力、叫得凄慘?為何嘴巴這么嚴,到現在還沒漏出一聲?」

這個動作帶給尚清華一些極其不好的聯想,他忙吐出口里含著的一泡熱血,很有誠意地大叫起來。

凜光君道:「嗯,不錯。可惜,還不夠凄慘。我幫你好了。」

肩膀傳來筋肉皮骨撕裂的恐怖疼痛。尚清華張了張嘴,任由恐懼滅頂,反而叫不出來了。

可這份疼痛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忽然之間,他被向後拽起的手筆軟軟垂下。

深藍色的袍子一角在他身前翻滾,風雪滿襟。

漠北君出其不意,掠出了火圈,一掌拍中凜光君心口!

凜光君猝不及防挨了這當胸一掌,半邊胸膛都塌了下去,周身魔氣更是像被打穿了一個大洞,往外一瀉千里。他心頭發涼:這小子一擊之威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終究是給他拖了過來,將漠北氏歷代傳承的功體盡數消納了!

而且竟然連玄陽真火也不畏懼了,直接穿了出來!

雖是憤恨又不甘,可眼下恐怕他已完全不是漠北君的對手,只得匆匆用冰封住了傷口,化為一道黑風,向冰堡外襲去。

尚清華臉貼地趴著,半天不見動靜,也沒人來扶他,心中凄涼:還生氣哪?怎么說也是為他被打成這樣,扶都不給扶一把,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卻聽咚的一聲沉響。

尚清華艱難無比、齜牙咧嘴地翻了個身。

漠北君居然又倒下了。兩條人影,姿勢各異地倒在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圈之旁,靜靜地,靜靜地,撲街。

他這才恍然大悟,恐怕漠北君根本沒消納完那七成功體,也沒把凜光君那道魔氣壓下去。方才,他真是的「一時沖動」,奮力一搏,才臨時嚇退了凜光君。現下漠北君耗盡了最後的氣力,還被要命的玄陽真火烤了一遭,於是又……撲街了。

雖然漠北君直挺挺躺在地上,連手指都曲不了,卻仍在拿眼睛使勁兒瞪他。

尚清華被瞪得無法繼續安心趴下去,只得開口道:「那個,大王啊你,別掙扎了,躺好,慢慢消化吧。歷代領主層層遞進的功力累加起來,不是一口能囫圇吞的。」

那目光仍毫不收斂,尚清華如沐針雨,心驚肉跳,好容易緩過了一口氣,坐起個上半身,已抖成帕金森。

現在漠北君總算能好好聽他說話了。他舒了口氣,道:「呃,大王啊。其實本來我沒想在這種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剛好是你繼位的緊要關頭嘛,真的。這么重要的事,你為啥不早點告訴我。」

漠北君在用表情告訴他「跪下來哭著說我錯了就原諒你」。

尚清華嘴角抽了抽,繼續道:「說實在的,你不應該帶我來,我根本不頂什么事,也就平時給你揍一揍,還能湊合著用。你看我剛才,被打成這樣,也只給你拖了一點時間。你小叔被你打成重傷,應該不敢再來了。你差不多也快消化完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漠北君原本臉色緩和了點,一聽最後一句,立刻眼射寒光:「還走?!你敢!」

又被吼一臉,尚清華渾身上下還疼著呢,忽然一陣怒火中燒,當即拍地喝道:「怎么不敢!」

這一掌,當然嚇不到漠北君,只拍得他肩膀胳膊一陣好疼,眼冒金星。橫豎漠北君現在動彈不得,尚清華惡向膽邊生,指他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脾氣惡劣的魔二代!」

此舉可謂是狗膽包天。漠北君完全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而尚清華多年的積怨此刻勢如長虹,噴薄而出:

「你看我脾氣不錯好說話修為又差,拿捏得好爽是不是?你以為你老子我真這么……這么……啊?!」

「看什么看,你有意見?!老子就是你爹!給我叫爹!也就是我讓著你罷了!換個人你試試?!冰哥不得揍死你,沈清秋原裝貨不得陰死你!」

「沒有人喜歡自己天天被揍,也沒有人每天被揍還會真的整天樂呵呵!又不是真的是狗!是條狗你每天踢它兩腳,時間久了它也知道不敢再纏你!」

漠北君道:「你想死嗎?」

在此等境況下,這句話的威懾力大折,尚清華道:「不想。我不光敢走,我還敢做別的你信不信?本峰主今天就要在這里,把你以前揍我的份都揍回來!」

漠北君怒道:「你——!!!」

尚清華道:「你什么你?又是『你敢』?告訴你,我現在還就真敢了。來!」

說完擼起袖子,當著漠北君鐵青的臉躍躍欲試活動拳頭。漠北君眼神里嗖嗖放出冷刀子,尚清華毫不畏懼,一拳揮出,沖著他的臉就是一下。

漠北君本能地別過了臉,只覺得臉皮一緊。

很陌生的感覺。有點癢,有點小疼,卻完全不是預料的重擊。

尚清華兩根手指捏住他一邊的臉頰,使勁兒往外拉,道:「怎樣,痛不痛?!」

邊拉邊想,這他媽跟老子心里想做的不一樣啊!揍他啊,趁他不能動揍他啊。拉拉臉就算,怎么看也是自己虧了!

但是沒辦法,果然……還是下不了手揍這張臉!

漠北君被拉得口齒不清,堅持道:「你完了!」

尚清華嘎嘎笑道:「有骨氣,這種狀況下還能威脅我,爹欣賞你。」

他另一只手也加入進來,捏住漠北君另一邊臉,一會兒往相反方向拉,一會擠成一團。漠北君往日里高貴冷艷的形象被他一雙賤手毀得雞犬不留。尚清華嘴里還重復:「還不痛?痛不痛?」

漠北君傲骨不屈,奈何生理淚水這東西,不是有傲骨就能擋住的,終究是被他拉得眼角泛起淚光來。

「……痛了?痛就對了!」尚清華放開爪子,道:「平時你打我,比這痛起碼十倍!讓我拉一拉怎么了?嬌氣!」

漠北君被他一句鄙夷的「嬌氣!」氣得面色蒼白,臉頰上又是一大堆青青紅紅的指印,著實觸目驚心。

要說尚清華也確實慫,剛才激情犯罪一時爽,事後才害怕會被送進火葬場,尤其是漠北君的臉恢復正常形狀後,那表情實在是……實在是……他看得心里直犯怵,忙拍拍衣擺,准備拔腿走人。大步流星溜了幾步,身後漠北君喝道:「要腿就站好別動!」

條件反射的,尚清華又聽命了。

他不敢回頭,道:「大王,我真走了。」

漠北君:「閉嘴!回來!」

尚清華自顧自道:「你就算生氣也千萬別來找我。我這一回去,你就絕對再也找不到我了,所以不要做無用功了。那就這樣,大王,再見啦。」

漠北君幾乎是在咆哮了:「夠膽走就別讓我再看見你!」

尚清華充耳不聞。

走了兩步,他又加了一句:「見到你,我很高興。真的——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帥!」

這一刻,他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樣子,和當初動筆寫下這個角色出場時那一瞬間的神情,如出一轍。

對著自己筆下的人物真情實感。事後想想,這可真讓人難為情。

不過離別在即,難為情也就那么一會兒的事了。

只是尚清華沒搞懂,說好的「離別在即」呢?

為什么系統發布回城附件過後已經一個月了,他還在狂傲仙魔途的世界里無所事事!

每次他戳開系統,對著紅綠顏色不一的【是】和【下次再說】,都會先發一陣呆,然後選右邊那個鍵,關掉界面。

下次復下次,下次何其多啊。

尚清華將此歸罪為拖延症。萬惡的拖延症!

蒼穹山他暫時不敢回,不知道漠北君會不會氣到上安定峰堵人。但他的積蓄一半放在安定峰某個洞穴里,另一半放在漠北君位於北疆的府邸那里,由是這一個月來,尚清華過得看似瀟灑,實則不可謂不節衣縮食風餐露宿。若非還有那么點靈力傍身,和尋常流浪漢也沒什么差別。

流浪了近一個月後,居然教他撞上了某對滿世界逍遙游山玩水的師徒。

尚清華認出這是誰跟誰的時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花了半分鍾,才確定那個扛著個釣竿子、提著個魚簍子仍舊器宇軒昂的布衣青年是洛冰河;又花了半分鍾,才確定那個提著食盒給他送飯仍在堅持不懈裝b秀仙氣兒的是沈仙師沈峰主沈清秋。

你們在這兒風流快活玩歸隱山林的情趣play,把漠北君扔在魔界,害我去跟他強行出頭,苦也!

尚清華腹誹歸腹誹,但怎么說,看見這兩個人,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他已經這么多天沒吃頓飽的了。

別吐槽為啥他一修仙的還在意吃沒吃飽這件事了,書評區吐槽的夠多了。他又不是苦行峰的,不玩辟谷那套!

平白被人打攪了田園生活,洛冰河自然不會給他什么好眼色,雖然看沈清秋的面子,他不會表現到臉上,但當沈清秋寒暄幾句後讓他「到房子里坐坐」時,冰哥的臉還是黑了黑。

他倆很有情調地在一處碧水青山之間搭了小竹屋。尚清華越坐越覺得,這兩人過得真是滋潤,坐在藤椅上道:「房子不錯。」

沈清秋搖扇道:「你不想想誰搭的,錯得了?」

尚清華腆著臉道:「你們的日子可真比我過得舒坦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沾沾瓜兄的光,讓我也享一會兒的清福?」

沈清秋:「很不巧,你來的不是時候,我們正要吃飯。」

尚清華:「哪里哪里。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看我來的剛剛好。我看看你們伙食怎么樣。」說完起身走到疑似廚房的門前,簾子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