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國風情(2 / 2)

紫川 老豬 4801 字 2020-12-01

仰望著這座雄偉的古城,看著那藏青色城牆磚上清晰的金槿花標志,紫川秀依稀還可以想像當年那強盛帝國的繁華。

皇朝興衰,風雲變幻,千萬人的血淚和悲哀,最後只凝聚成了史書上輕描淡寫的薄薄幾頁,想到這里,縱然英雄如他也不禁氣短啜噓。

在紫川秀原來想像中,既然是大陸著名的商業之都,那河丘肯定是個繁華而喧鬧的城市,擁擠不堪的街道、滿街的攤販、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喧嚷不息、擁擠的人流和滿頭大汗的市民。

但親眼看到的卻很讓他驚訝。一進城門,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安靜、潔凈的城市,寬闊、潔凈的主干道上馬車並不多,兩邊的人行道上整齊地排列著高大的梧桐樹,給街道平添了幾分綠蔭。來往行人悠然地從樹下經過,臉上帶著一種對生活很滿足的祥和笑容。雖然車來人往,但沒有人高聲喧嘩,更不要說高聲叫賣了,靜得可以聽見百靈在樹蔭間輾轉鳴唱——這真是那個傳說中的商業之都河丘嗎?

在第一個十字路口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城市地圖,紫川秀駐足觀看,只見城內縱十七路,橫十九路,整個城市分割成整整齊齊的幾百個區域,每個區域用黑色字寫了名稱,旁邊有一個小括號里面用紅色的小字標記著該區的主要商店、集市、大賓館和名勝風景,不用說,這肯定是為了方便那些初次來河丘的商人和游客的。

紫川秀大加贊嘆,河丘的市政管理人員真是細心,連這么細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無怪乎河丘商業數百年一直屹立大陸頂峰。

盡管是大陸聞名的商業城市,但河丘給紫川秀的感覺是個非常儒雅的城市,歷史和文化的沉淀無處不在。城市的街道上,市民穿著寬松的淡素色袍子在街頭不溫不火地閑聊,那種自信又坦然的神韻是難以模仿的,顯示他們對自己的國家和文化充滿了自信。

良好的國民素質不是堆金砌銀就能造出的,非經歲月的積累和文明的熏陶難以形成。

天空下著小雪,路上鋪著薄薄的一層雪粒,空氣中有一種潤潤的水氣感,拂面清爽。

路兩邊的人行道上不時可見一座座大大小小的雕塑,有人物、動物、船型、飛鳥魚獸,有的栩栩如生,有的卻是扭曲得不成樣子,任憑紫川秀如何看也猜不出那是什么東西。

於是,他只好慚愧自己水平低俗,不懂欣賞藝術了。

作為大陸聞名的商業都市,河丘號稱「萬貨之都」,根據紫川秀的親眼所見,這話並不虛假。

他在街邊星羅密布的各種大商場和特色店鋪里閑逛,貨物品種繁多,琳琅滿目,紫川家、流風家境內的物產應有盡有那是不用說了,紫川秀甚至在店里看到了特產於魔族王國境內的青玉,還有來自異大陸上倭族的打造精良的嶄新武士刀,樣式齊全。

於是,紫川秀不禁贊嘆河丘商人生命力之強韌,居然連殘暴的魔族和凶殘的倭寇都能與之做生意。

沿著商業大街一路過來,紫川秀背上的包袱越加龐大,口袋里的鈔票卻越來越單薄。

他尤其關注糧食、馬匹和葯品等戰略商品的價格,因為這是遠東急需的物資,一路打探下來,他驚喜地發現,與遠東和燕京相比,河丘的物價真是——簡直便宜得不像話!

「按在這里買大米的價格,在遠東連把糠都買不到!」紫川秀大加贊嘆:「這么低的物價,河丘人真是有福啊!」

本來紫川秀是打算把那六億現金直接交給白川的,現在他又改變主意了,看起來把錢在河丘變成糧食、葯品、馬匹等實物再運到遠東去更劃算點呢!但是加上一路的車馬運費、人工勞力損耗等開支,這樣會不會把成本上的優勢給抵消掉了呢?或許可以利用黑旗軍的運輸隊來運送這批物資?但這樣會不會被人告自己濫用職權呢?

轉過一條街,人流逐漸變得稠密起來。

人群中,不時可見金發碧眼的異國人士,他們身材異常高大,長著濃密的絡腮胡子,深眼高鼻。

紫川秀看得目瞪口呆,幾疑為魔族。向旁邊人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是來自異大陸的行商,而且行商之中也有區分,他們分別來自所謂波斯、英吉利、羅馬等不同國度,令紫川秀嘆為觀止,感嘆道:「天外有天啊!」

以前自己把紫川家和流風家就看作了整個天下,豈料在大陸之外還更有世界。自己征戰南北,自詡見多識廣,卻不料依舊是只井底之蛙。

除了那些行商外,紫川秀還注意到了街頭游盪的一群人。他們身材矮小,衣著甚為奇特,寬服闊袖,腰挎細長的長刀,頭剃得光光的,留著古怪的發髻,神情凶悍,咄咄逼人。

這群人趾高氣揚地闊步在大路中央,顯出一股飛揚跋扈的氣勢來,路人見之無不側身以避。

「這是群什么人啊,這么牛?」

「噓!」路人忙小聲地對紫川秀說:「他們是浪人!」

「浪人是什么東西?」

「先生是第一次到河丘來吧?浪人就是主人死了無家可歸的倭族武士。」

「什么?」紫川秀大吃一驚:「倭寇竟敢公然在河丘出現?」

「浪人不一定是倭寇,但是倭寇卻是大部份由浪人組成……」眼見幾個浪人已經把目光望過來,路人不敢再說什么,匆匆離去了。

紫川秀疑惑地望過去,只見街對面,四五個浪人圍住了兩個少女,正在凶巴巴地叫嚷著什么,一個少女用身體護衛著另一個女子,正在與他們爭辯,但這群浪人態度蠻橫,很粗魯地推攘著前面的少女,不時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浪笑。

「怎么能這樣!」不知為何,一見到這些浪人驕橫跋扈的氣勢,紫川秀就心里有氣,眼見這么幾個大男人公然欺負兩個孤身女子,而滿街行人匆匆而過,竟無一人敢阻攔干涉,他更是起了義憤之心:我西川大陸乃神州,豈能容你倭寇撒野!

「喂,你們幾個!你們幾個倭寇在干什么!」

聽到叫聲,那幾個浪人一愣,霍然轉身。眼見只有紫川秀孤身一人,一個胸口敞開的浪人氣勢洶洶地沖過街道向紫川秀走來,嘰哩呱啦說了一通什么,然後凶狠地盯著他。

「你說的什么,我聽不懂呢。」紫川秀無奈地一攤手。

那浪人又是嘰哩呱啦說了一通什么,怒氣沖沖的,顯然他很是生氣。

紫川秀只好對他報以最親切迷人的笑容。

那浪人勃然大怒,手按到了刀柄上。

紫川秀立即近前一步,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腕,微一用力,那浪人臉色立即發白,他想拔刀,但紫川秀的手猶如鐵鑄的一般,他一動不能動。

兩人正在僵持,又有一個浪人跑過來,叫道:「高本君,不要沖動!斬了他,保衛廳會找我們麻煩的!」

「八格!」那個浪人一聲嚎叫,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紫川秀笑吟吟地望著他,輕松得像握一根稻草。

「高本君!冷靜,克制!」那個後來的浪人叫道,他又轉向紫川秀:「你,小個子,你剛剛侮辱了我們!我要求你立即道歉!」

「我?什么時候?」

「你剛剛說,我們東瀛武士是倭寇!這是不對的!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武士,不是倭寇和強盜!你侮辱了我們東瀛武士的尊嚴!」

「武士?倭寇?強盜?」紫川秀睜大了天真無邪的眼睛,想了好一陣,問:「有什么區別嗎?」

「八格!你找死嗎!」那個後來的浪人也勃然怒起,把刀子拔出了一半:「馬上道歉,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賠償我們,我可以饒你不死!」

「哦,原來是這樣啊!」紫川秀恍然大悟:「這下明白了!說了半天,還是要勒索——你早說要錢還是要命不就得了嗎,扯什么尊嚴啊、侮辱啊一堆廢話!說起這個來,我跟你們是同行啦!以前我在燕京也是做流氓的,在遠東我當過強盜頭子,不過我們的專業素質比你們高多了,打劫是一門藝術,這么凶巴巴的浪費了,你們這些倭寇得好好學學啊……」

「八格!」吼聲連連,全部浪人都丟下了那兩個女子,氣勢洶洶地躍過長街,沖著紫川秀舉刀砍殺過來。

「浪人又要鬧事啦!」

頓時,街上雞飛狗跳,行人慌忙奪路而逃,店鋪紛紛砰砰地關上門。

紫川秀不慌不忙,轉身退入了一條小巷子里面,那群浪人嗷嗷嚎叫著跟著沖進去。

一時間,只聽見一陣鬼哭狼嚎地慘叫,「八格亞路」的嚎叫不絕於耳。

善良的河丘市民戰戰兢兢地躲在自己家中,心驚膽跳地聽著那陣慘叫,暗底里希望那個見義勇為的英俊外鄉小伙子不要死得太慘。

兩分鍾後,慘叫聲終於停止,只剩下痛苦的呻吟,膽大的市民從房門的隙縫里往外看,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那個俊俏的外鄉小伙子吹著口哨神定氣閑地出來了,背上背著好幾把武士刀,正在漫不經心地拭擦著拳頭上的血跡。

「真不經打!」紫川秀搖搖頭:「看他們吼得那么厲害,本來以為他們有點料的,誰知道都是紙老虎……算了,這幾把刀樣式挺好的,拿回去收藏好了。」

「這位先生,請留步。」一個清脆的女聲叫住了紫川秀。

紫川秀回過頭,只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郎步履輕盈地走近來,皮膚微黑,牙齒雪白,是個很漂亮的火辣美女。

紫川秀眼前一亮,他已經認出她就是剛才被浪人調戲的兩位少女之一。

「有事嗎,小姐?」

「這位先生,剛才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家小姐想當面向您道謝,不知您可否移步跟我過來?」

紫川秀望望,另一位姑娘就站在街的另一邊,背對著他,看不清樣貌。

「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過來答謝的嘛!」紫川秀心中不快,想:「這種富家千金架子還真大。」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

「先生,拜托了!」少女深深地鞠下一躬來,於是紫川秀只得說:「好吧!」

那位少女領著他走過去。

「小姐,剛才救我們的那位先生已經過來了。」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那位少女轉過身來,盈盈行了屈膝禮。紫川秀連忙鞠躬回禮:「舉手之勞而已,請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直身,這時才看到了那個小姐的面貌,失聲叫道:「林雨?」

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少女,不正是當年在回燕京途中遭遇的神秘少女嗎?

林雨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張阿三!張先生?」

「您怎么在這里?」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突然認出了她,紫川秀也為自己吃驚:從遠東到燕京,從燕京到旦雅,自己統率大軍,見過的人數以萬計,即使以自己超人的記憶力也無法牢記,多少不熟悉的面孔都被自己以抽象的「部下」、「敵人」兩個字囊括了,何以自己竟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女有這般深切的印象,以致一年之後還能在見面的第一瞬間叫出她的名字?

「你……」

「那邊的,不要跑!」紫川秀還沒來得及敘舊,街邊傳來了一陣警哨和叫聲,大群警察正朝這邊沖來。

紫川秀嘀咕道:「河丘的警察效率太慢了,倭寇當街調戲女子,他們這么久才趕來。」

林雨似笑非笑:「我想,他們不是為這個來的。」

「喂,各位長官,搞錯了吧?」從被警察們拖上車開始,紫川秀就一直重復著這句話:「你們怎么抓的是我?」

「不會有錯的。」警察們一本正經地說:「人證物證都在,[***]正鴻、小鳥二郎,還有陽委三朗等幾位先生都已經辨認了,都說搶劫的凶手就是你!」

「我搶劫?」

「你伙同林雨、姬文迪二人,當街搶劫我們東瀛友人的佩刀,還將五位先生打傷!現在,佩刀就在你的身上,人證、物證都在,難道你還敢狡辯!」

紫川秀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帶著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他的聲量陡然提高:「當街搶劫了五個全副武裝的浪人?這可能嗎?」

警察們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只有那個頭目還在一本正經地說:「沒錯,你終於肯承認了!」

「喂,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既然你承認了,就在這份筆錄上簽名蓋指印吧。」

「喂,喂,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不要狡辯,不要翻供,不然我讓你見識見識公權機關的厲害!」警察們把皮帶解在手中揮舞著,發出呼呼的風聲,打在牆上啪啪作響。

紫川秀嘿嘿一笑:「就這樣而已嗎?老虎凳和辣椒水都藏哪里去了?不要害羞啦,拿出來吧!」

看著那飛舞的皮帶,紫川秀一點不害怕。相反的,他是滿心地歡喜:這下好了,又可以從林睿那里敲詐一筆了!林家的警察居然打了紫川家的統領,這可是大事啊!要讓林睿賠多少錢呢?五個億?嗯,不,太便宜他了,起碼要十億!

「你!」警官勃然大怒,揮著皮帶正要抽下去,見到紫川秀那歡喜的眼神,他隱隱覺得不妙,懸崖勒馬停了手,於是為林家的財政挽回了十個億的損失。

「你給我等著,等下我回來收拾你!」警官氣沖沖地出去了。

「你可要快點回來啊!」紫川秀滿懷期待地說。

「喂,各位長官,搞錯了吧,我可是當街搶劫的罪犯哪!」被警察們推了出去,紫川秀不死心地在警局門口磨蹭著:「你們怎么能把我放了呢!」

「我們接到上面的指示,事實已經查清楚了,張先生您是正當防衛……」

「抓我回去關上幾天啦,打我一頓啦,哪怕是抽兩巴掌也好啦,只要有點傷痕就好了……」紫川秀嚷嚷道:「求你們啦!」

警察寒毛都豎起來了:「今天真是邪門,碰上變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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