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擦肩死神(1 / 2)

紫川 老豬 4428 字 20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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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念頭一閃而過,紫川秀又把杯子放下了:「好像還不是很渴,我等下再喝吧。」

「大人,您身體不好,醫生說您應多喝水才能早曰康復,您還是喝了吧。」

蒙克多表現得很關心,聲音異常的溫和。

紫川秀每根寒毛都豎了起來:事有反常即為妖,蒙克多一向對自己冷冷冰冰的,忽然表現得這么關切,肯定有問題!

紫川秀目光不由自主地瞄了下對方腰間,對方制服下鼓鼓的:那是什么東西?匕首,還是短刀?

紫川秀暗自提高了警惕,不動聲色地挪開身子與對方拉開距離,但身體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謝謝,我真的不渴。」紫川秀一邊推辭,一邊緊張地思考著:這家伙是高手,還有武器,自己現在斗不過他。叫警衛?萬一只是誤會,豈不是惹人笑話!而且警衛聽誰的還不知道呢!

他笑笑,把杯子放到床頭櫃前:「蒙副旗本,水放這里就行了,我等下自己喝吧。」

盯住那杯水好一陣,蒙克多慢慢地抬起頭來:「看來,大人您已經明白了。」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笑容帶著點陰森的味道。

「明白?明白什么?」紫川秀裝糊塗:「我昏迷了幾天,什么事都不知道。蒙副旗本,再要緊的事也等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困了,想睡覺了,您請回去休息吧。」

「大人,好的,我這就出去。」蒙克多緩緩轉過身去,作勢要走:「——馬維大人向你問候!」

他突然轉身撲過來,手在腰間飛快地一摸,一抹鋒銳的光芒在他手中閃爍,毫不停頓地直直刺向紫川秀喉嚨!

說時遲那時快,紫川秀一閃身,手疾眼快一揚手,「啪!」一大杯水潑到了蒙克多臉上。

蒙克多慘叫一聲,丟掉匕首,搗住眼睛:「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慘叫聲中,他倒在地上滾來滾去,身子蜷縮成一團。

紫川秀暗暗心驚,蒙克多叫得這么凄慘,那杯水如果自己喝下肚去……他打個寒戰,閃開身,大叫:「快來人啊!殺人了!」

「砰!」房間門被人一腳踢開了,三個全副武裝的禁街軍士兵沖進來。

紫川秀指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蒙克多說:「把這個人抓起來,他企圖謀害我,我……」

話說到一半,看到那幾個禁衛車表情陰森,眼中表露凶光,紫川秀頓時明白過來。

他二話不說,掉頭就往窗口跑去,但手腳無力,動作遲緩,那三個禁衛兵七手八腳地把他抓了回來,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腳,有人搗住了他的嘴,有人低聲喝道:「不要動刀子,留傷痕就不好了!灌他喝水!」

紫川秀手腳全被對方抓住了,接著,一只有力的手用力掰開了他的嘴,有人拿著水壺就要給他灌水,他用力地掙扎,卻動彈不得,敵人就要對著他的嘴倒水了!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萬萬想不到,自己英雄一世,竟會這樣不明不白喪生在這幾個不入流的宵小手中!

颼的一聲,一道銳風從紫川秀臉邊掠過,接著他聽到了啊的一聲慘叫。

紫川秀猛然睜開眼,拿水壺的士兵額頭上中了一箭,紅的血混著白色的腦漿從創口處流出來。

他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舉刀的姿勢,過了好一陣才撲通栽倒!

「啊!」眼睜睜地看著面前死了個人,一個士兵驚恐地跳了起來。就在這瞬間,窗外飛來第二箭,穿透了他的脖子,他咕嚕咕嚕地口吐白沫,跪倒地上蜷縮成一團,不住地抽搐著。

最後一個禁衛兵一把將紫川秀拉起來擋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架在紫川秀脖子上,眼睛驚恐地盯著窗口外:「外面的人聽著!再敢放箭,我殺了他!」

話還沒說完忽然嘎然而止:他的胸口處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剛才蒙克多丟在地上的,匕首幾乎插到了柄!他瞪大眼睛望著紫川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也不知道他想說什么,身子一歪,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紫川秀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房間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他掙扎著爬到了桌子底,拿著匕首警惕地等待著。

幾個人沖進了房間,一個焦急的聲音叫道:「大人,您沒事吧?大人,您在哪里?」

聽出這是秦路的聲音,紫川秀如釋重負,手一松,匕首匡啷一聲掉到地上。

他聽到自己微弱的聲音在回答:「我在這里……」眼前一黑,他再次暈了過去。

等紫川秀第三次醒來時,已經是第四天的黃昏了。

秦路就坐在他床前,見到他醒來,秦路露出驚喜的表情:「大人,您終於醒了!您放心,您現在非常安全!」

這次醒來,紫川秀清醒了很多。

他慢慢地坐起來,秦路拿了個枕頭給他墊在背上。

他冷靜地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蒙克多想殺我。」

秦路很精明,立即解釋說:「這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並非殿下的意思。得知這件事,殿下也很憤怒。監察廳初步調查,在蒙克多住處搜出了大批的財產,與一個禁衛副旗本的收入明顯不符,他很可能是被人收買了。」

「收買指使他的人是誰?」

「沒有證據,還不能確認。」

兩人默默對視,一個名字已在嘴邊了。

「是他嗎?」

「應該是他!」秦路很肯定地說:「先下毒,再收買人行刺,這是黑幫的習慣手法。但這家伙太狡猾了,一點證據都沒留下。」

「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說起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的。那天我看你醒來了,我就放松了,以為這里看守嚴密不會有事的,回房去躺一陣。不料那晚所有的當班警衛三人連同蒙克多在內全部被收買了,趁我離開的工夫,他們立即就下手。說真的,當時屋里屋外全是他們的人,那種情況下你能脫險,真是很僥幸啊!」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紫川秀也不禁一身冷汗直冒,他想起一件事:「當時窗外有一個神箭手救了我,是你嗎?」

秦路笑了:「我的箭術差得一塌糊塗。統領大人,你看看窗外。」

紫川秀把目光望向窗外,黃昏的夕陽照在窗台上,不見了往常的禁街軍官兵,幾個黑色制服的憲兵在窗口處站崗。

秦路提示他:「那棵樹下。」

正對著窗口的濃密的樹蔭下坐著個人,他一身黑色軍法官制服,懷中抱著一副輕便弩箭,用警惕的眼神望著各處。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紫川秀認出了,他是帝林的得力助手哥普拉。

紫川秀輕聲問:「是他救了我嗎?」

秦路點頭:「從你中毒那天起,他一直暗暗在身邊保護你,每個晚上他都藏在樹上為你守夜,一連堅持了四個晚上。」

紫川秀感動不已。他知道,哥普拉肯定是奉帝林之命來保護自己的,身邊的秦路則是斯特林派來的——自己有著多么好的生死兄弟啊!當得知馬維沒死,他們都火速派出了身邊最得力的親信過來保護自己。

「能請他進來嗎?我想當面向他道謝。」

秦路出去請哥普拉,過了一陣,哥普拉跟在秦路的背後進來。

紫川秀很真摯地向他道謝,後者仿佛很不習慣這種場面,僵硬地點點頭:「大人醒來了,這是個好消息,我得立即向帝林大人報告。您好好休息吧,我的人就在隔壁。」

話一說完,他冷漠地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紫川秀啞然失笑,這些軍法官冷漠慣了,連表達感情都不會。

身體一天天康復,能夠起來四面走動了,紫川秀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微妙。

自己還是在總長的那個小別墅里,但是看守的警衛竟有三股之多。

原來的守衛全部被換走了,由燕京新派來了禁衛軍官兵,但這次他們只負責外牆的保衛,不得入室內;第二批全是野戰戎裝的士兵,紫川秀也看不出他們是哪個部隊的,秦路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是「我們的人」,他們在院落內站崗,巡邏晝夜不停;還有一撥人馬是監察廳的憲兵,他們負責了室內的保安、飲食控制,紫川秀入口的食物都得先經過他們的檢驗。

而紫川秀身邊的警衛更是嚴密。仿佛商議好似的,憲兵、禁街軍、軍方都派了四個人在紫川秀身邊,二十四小時三班輪流值班,紫川秀身遙隨時隨地都有十二個警衛——與其說他們在監視紫川秀,倒不如說他們在互相監視。

哥普拉每天晚上都抱著把弩睡在紫川秀窗口樹下,而秦路更甚,他干脆搬了張小床來到紫川秀房間同吃同住,曰夜刀劍不離身。

讓一個實權副統領和一個紅衣軍法官為自己守夜,紫川秀感覺很不好意思,數次推辭,但秦路笑吟吟的:「大人,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斯特林大人叮囑我,無論如何要保證您的安全,絕不能讓他們再得手。我們的工作是保護您,而您的工作是把身體養好!」

哥普拉與燕京一直保持著信鴿聯系,不時將燕京的最新情況報告紫川秀。

紫川秀得知,這次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

軍方極其憤怒,斯特林、林冰、文河等十七名軍方高級將領聯名向總長殿下上書,要求立即將紫川秀無罪釋放,如果總長不答應,軍方高層就要集體辭職。

幕僚統領哥珊也支持他們,宣稱:「對紫川秀統領的審判是紫川家的恥辱!」

帝林更是激進,他干脆向各省的監察廳和軍法處下發公文:「馬維,男,三十一歲,身高一米七七,雙眼皮,高鼻梁,瓜子臉,黑色頭發,西南瓦林行省人士,官街旗本,爵位為伯爵。各省憲兵部隊、軍法機構若碰到此人,不必請示,當場打死。」

紫川秀才意識到事件影響之大,他有點心驚:「為我把事情搞得那么大,真的不好意思。」

「紫川統領,這你就錯了。」秦路很認真地說:「這次大家同聲聯氣地支持你,與您交情固然是一個原因,但主要卻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馬家十一年前謀害雲山河前輩,十年來作惡多端,天怒人怨,同袍們早已對他們恨之入骨。你鏟除他們,沒有哪個正直的人不拍手稱快的!我們身為同袍,怎能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紫川秀聽得心頭感動。當真是公道自在人心,他想起那年自己親身經歷過的燕京大會議事件。

當時楊明華權勢驕人,意圖謀反奪位,卻在會議上遭到了軍方的一致抵制。

盡管當場喋血,但軍方卻始終沒有屈服。

軍隊是家族的中流砥柱,平時沉默不語,但關鍵時候,敢挺身而出主持公道的還是這群血姓男兒。

秦路話鋒一轉:「何況,紫川統領您也是軍方的代表人物之一,這已經不是您個人的事了!如果連這么件黑白分明的事情都爭不回個公道,那我們軍方還怎么有臉出去行走啊?」

紫川秀啞然失笑。

七八四年二月,燕京為了紫川秀、馬維事件在吵嚷個不停,朝野分裂成了兩派。

少壯的軍政派一面倒的支持紫川秀,元老貴族派則站在了馬維那邊。

兩派都有相當實力,斗爭非常激烈,而紫川家總長紫川參星夾在兩派交戰的火力中間,苦不堪言。

他上午剛剛安撫了要求「嚴懲擅權軍閥」的元老會代表團,下午又得去跟來自黑旗軍的軍官請願團座談——他自個都覺得自個說話像放屁,保質期不到三個鍾頭。

嚴懲紫川秀就失去了軍心,放縱紫川秀又得罪了元老會,紫川參星不知把紫川秀臭罵了多少回,這家伙惹了那么大麻煩!

無奈何,他只好使出了最拿手的「拖」字訣,既不放人也不定罪,這個案子悠悠地拖了下來,反正紫川統領好吃好喝,在渡假山庄也不算委屈了他。

拖得久了,等元老會的大爺和軍方的丘八們叫嚷得喉嚨啞了,他們自然就安靜下來了,那時再來從容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