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相托(1 / 2)

紫川 老豬 5311 字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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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說得沒錯,恍如天上鷹群,紫川家騎兵猛撲而至。黑衣騎兵成百上千地出現,洶涌向前,勢如狂飆。

他們越沖越近,馬刀和長槍的海洋淹沒了逃散的魔族敗兵。

攻擊如此凶狠,馬刀照著脖子猛砍,猛烈的長槍挑穿魔族兵的身體,驍勇的驃騎竟能在急速的奔馳中持弩she擊,利箭穿透了人的肢體,血花大蓬大蓬地在空中綻開。

烈馬奔騰,將魔族潰兵撞倒,接著就是馬踩、刀砍、槍挑,無情的追擊勢如狂風,殺得魔族兵們結不成隊、拿不起刀、喘不了氣。

追擊的兵馬如同風暴一般席卷而過,過處只留下一地的屍首,騎兵毫不停留,旋風般又卷向另一群逃跑的魔族,緊接著便響起了廝殺、慘叫和瀕臨死亡的哀嚎。

魔族潰兵四分五裂,慌張得像一群老鼠,狼狽不堪地鑽草叢進樹林,只求躲過身後的死亡旋風。

白川站在路邊,追擊的人類騎兵從他們身邊沖過,騎兵們無暇理會他們,旋風般沖過去,揚起了一陣沖天的煙塵,閃電般消失在來路上。

行動迅疾如電,砍殺猛如雷霆,白川對追擊部隊大為贊嘆。

在她看來,這支部隊雖然沒有絕世武功,但果敢驍勇和高度默契配合彌補了他們,尤其是廝殺時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更是讓人心寒。

如此強兵,絲毫不比遠東的jing銳部隊秀字營遜se。

擦身而過時,騎兵鎧甲護臂上劍與盾牌交叉的標志一晃而過,白川立即認出來了:「憲兵!他們是監察廳的憲兵部隊!是帝林的兵馬!」

現場的魔族都給憲兵騎軍一掃而空了,白川押著捕獲的魔族俘虜朝著di du前進。

走不遠,前路又揚起了一陣塵煙,又有一隊黑衣騎兵部隊過來了,大隊人馬沿著前路追趕逃敵去了,一支分隊徑直朝著他們奔來。

白川停住了腳步,揚聲問:「請問,可是帝林大人部下嗎?」

「站在原地不要動,把武器丟掉,把手舉起來!」喝聲中,黑衣騎兵奔馬掠近,繞著白川原地轉了一圈,長槍很不禮貌地逼在白川臉前。

帶隊的憲兵軍官掀開了頭盔的臉罩,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軍官傲慢的語氣令白川很不快,但想到對方是剛剛立下大功的驕勇之師,她忍住了:「長官,我是遠東軍的紅衣旗本白川,這是我的證件。」

「遠東軍的軍官?」那軍官眼中厲光一閃:「遠東軍官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他厲聲喝道:「你們准是投降魔族的無恥叛逆!抓起來!」

憲兵們吆喝一聲,就要向白川撲來,白川的護衛立即擋住了他們:「你們干什么!」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雙方刀劍出鞘、長槍大矛地對峙著,白川怒道:「貴官放肆了!我是總長御封的紅衣旗本,你是什么東西,是旗本嗎?敢逮捕我!」

那騎兵軍官冷冷地笑:「好,有種,真是有種!魔族都被殺跑了,你們還敢抵抗!」他慢慢舉起了手。

立即,騎兵們不出聲地聚集,列陣,長槍尖遙遙指住了白川一行人。

白川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只等那軍官手一揮,騎兵群就要開始沖擊突刺!在快馬長槍的猛烈沖擊下,只帶了近身刀劍的自己根本無力抵抗!

恰好這時,大道上煙塵滾滾,又有一隊紫川家兵馬從他們身邊經過,大旗下有一員英挺的將領,身形很是熟悉。

電光火石間,白川猛然記起來了:那不是zhong yang軍副統領秦路嗎?

她扯開嗓子叫道:「秦路大人,快過來!」

聽聞一個女聲尖叫,那員將領猛然停住了馬步,循聲策馬奔了過來,在對峙雙方幾步外停住了馬步。

他掀開了頭盔上的面罩,顯出一張略顯疲倦的臉孔,果然正是秦路。

「剛才,誰在喊?」

「是我!」白川喊道:「秦路大人,我是白川,上次在遠東帕伊時候,您見過我的!」

秦路跳下戰馬走過來,一身鎧甲布滿了斑斑血跡和傷痕。

他疑惑地望著白川,眉頭皺得緊緊的:「白川……哦,我記起來了!禰是跟著紫川秀大人的那個女孩子吧!這是怎么回事?你們為什么打起來了?」

「對對,是我!大人,請您快跟他們說明吧,他們說我們是投靠魔族的叛徒!」

「叛徒?」秦路輕松地笑起來了:「真是滑稽。」

他對憲兵軍官說:「軍法官,我是zhong yang軍秦路。這個女子我認得的,她是遠東軍的軍官,遠東統領紫川秀大人的親信將領,不會是魔族的人。」

既然有秦路擔保,那憲兵軍官也和緩了下來。他簡單說一句:「得罪了,抱歉。」掉轉馬頭,帶著部下們迅速離開了。

沖著他的背影,白川用力地吐口水,隨行的遠東士兵更是罵聲不斷:「監察廳,什么東西!打了個勝仗,鼻子翹到天上了!」

秦路寬厚地笑著,大家發泄完了,他才問:「白川禰是從哪里來的?」

「我是從遠東過來的。」

「遠東嗎!」秦路吃驚道:「這一路全部是敵占區了,禰是怎么通過的?」

「魔族的封鎖並不是很嚴。雖然魔族吹噓說百萬大軍,但撒在這么廣大的地域上,那幾十萬人馬根本就顧不過來。在敵占區,民眾心向我們,魔族根本是睜眼的瞎子,哪怕我們從眼皮底下走過他們都發覺不了。」

秦路點頭道:「雖說如此,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

「也沒什么,運氣好罷了!」白川難得地謙虛了一次。

秦路領著白川朝著di du前進,一路過來,戰地上屍橫狼藉,到處是刀砍劍劈的遺屍,凌亂地橫陳沙場上。

而在魔族曾經抵抗的大營周邊,戰場尤為慘烈,屍體都給壘成堆了。

血泊開始凝固了,人們行走在戰場,簡直像是在沼澤地里踩泥漿似的。

成堆成堆的屍體、斷槍折矛和倒塌的魔族營帳把大道都給堵住了,秦路只有帶著她繞道而行。

追擊的各路兵馬正在凱旋而歸,喝彩、歡呼、戰歌聲響亮,士兵們押著成群結隊的魔族俘虜歸來。

曾經囂張跋扈的魔族兵,如今呈現一副凄慘的模樣。他們沒有了盔甲,沒有了武器,衣裳襤褸,鮮血淋漓,踉踉蹌蹌。看到周圍明甲怒馬的騎兵,他們眼神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這副可憐模樣,人們很難把他們與窮凶極惡的侵略者聯想到一起。

令白川痛心的是,在俘虜中她看到不少的人類,他們是充當侵略者爪牙而被捕獲的。

一個少年人族俘虜毫不回避地與白川對視,他有一張清秀而憂郁的臉,黑黝黝的眼珠里滿是青chun的幼稚,眼神里充滿了對生存的渴望。

白川一震:他還是個少年,絕不會超過十八歲。

在白川面前,那少年俘虜停住了腳步,顫抖地伸出了雙手,仿佛想向白川說什么。

但他沒來得及開口,隊列外jing戒的士兵過來用槍柄給他狠狠來了一下:「看什么,走!」士兵像踢狗一樣狠狠踢那俘虜,他嗷嗷慘叫著躲進了隊伍里。

望著那少年單薄的身軀,白川不忍地移開了目光。但俘虜的隊伍實在太長,無論望向哪里都有著哀求的身影,無法回避。

「怎么會這么多!」

秦路平靜地說:「這些人類,有的是跟隨馬維一起叛變的士兵,有的是魔族在占領區征來的壯丁,有的是主動投靠魔族的無恥敗類!」

「會怎么處置他們呢?」

秦路轉頭望了她一眼:「白川閣下不是第一天當兵的吧?」

白川一震,她明白秦路的意思了:紫川家或許會饒魔族兵活命,但絕不會放過叛徒。

「但那個少年,他根本還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

秦路搖頭:「秀川大人十一歲破流風家大軍,十八歲粉碎楊明華叛亂。白川閣下,年紀不是理由,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白川無言以對。望著那黑壓壓的一片俘虜,她感到了一種深刻的悲哀。

她調回視線:「秦路大人,請問di du如今由哪位大人負責指揮?我想求見di du的防御總指揮官,遠東有軍情向家族稟報。」

「di du的最高指揮是監國皇儲兼zhong yang軍統領的紫川寧殿下,但軍事主要由帝林大人和下官具體負責。帝林大人率軍追擊魔族去了,寧殿下還留在城中,我帶禰去見她。她一直很關注遠東的局勢,見到有遠東的人一定很高興。」

遠遠的,白川就看到了di du上空的黑煙和火焰,巨大的黑煙團濃濃地涌向藍天,不時可見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吞吐伸縮著,城市在大火中猛烈地燃燒,遠遠就可以感覺到一陣又一陣撲面的熱浪和刺鼻的焦臭味。

白川驚叫道:「di du著火了!整個di du都燒著了!」

凝望著di du的大火,秦路沉默不語,眼神很復雜,像是悲哀,又像是憤怒。

「起火的只是di du東半城,我們事先已經做好了隔離帶,火勢不會蔓延到西城區。」

大火封鎖了di du的東南城區,無法通過火區。

白川一行人登上了停泊在河東岸的戰船,向西岸進發,白川站在船頭觀察著。

昔ri波光粼粼的瓦涅河,如今已被玷污得一塌糊塗。

燃燒的di du飄來了大量的黑煙和塵埃,將清澈的水面都給覆蓋滿了一層黑糊糊的東西,熱浪一陣又一陣撲面而來,白川在船頭呆不到幾分鍾,軍服上就落滿了臟兮兮的塵土和焦黑的顆粒。她只好躲進了船艙里不敢冒頭,直到船靠西岸碼頭才敢出來。

隊伍從西岸碼頭登陸,然後通過橫跨瓦涅河的西北大橋,從西城門進了di du。

通過城牆陣地時,白川特意觀察了守軍。

城牆上安裝著大型投石車,而守軍裝備著一種樣式奇怪的弩弓,白川從來都沒見過。

秦路為她講解:「這是新裝備的一○一特種團武器。它們犀利無比,魔族吃足了苦頭!」

「哦!」白川多望了兩眼。

在出遠東前,紫川秀特意跟她提起di du前線可能會出現新式的弩箭武器,讓她多加注意。自己來遲了一步,沒看到新式弩弓大規模運用的情景。

雖然火勢沒有蔓延到西城區,但那滾滾濃煙已經涌進了西城區,大火掀起了滿天的灰齏和塵土,熱浪襲人,幾乎不能呼吸。大家只好脫下制服,用衣服裹住鼻子前進。

雖然只是下午,但是沖天的黑煙遮蓋了陽光,以致城中黑天黑地的,像是到了晚上一般。

城內人跡蕭條,路上的店鋪大多都關了門,街道上人跡蕭條,只有軍人在走來走去。

空盪盪的長街,空洞洞的門口,丟滿了垃圾和廢棄雜物的道路。

街燈全部熄滅了,黑黝黝的街道上,骯臟的野狗在路邊的垃圾堆里翻鬧,見到馬車駛過,野狗抬起了頭,朝著車隊狂吠。

看到這些,白川不敢相信這是那繁華的di du城,她更願相信自己來到了哪個鬼域魔界。

秦路解釋說:「很多市民逃離了di du,城市的功能已經癱瘓了。白川,禰看到的還是好的,若去東區,魔族兵剛剛突入打過一次巷戰,那幾乎成一片廢墟了。」

繁華di du,竟也有今ri的浩劫。

馬車徑直向西城區的公園大街駛去,指揮中心已經從東城區的zhong yang大街轉移到了公園大街。

武裝士兵守護著整條街道,在一處沒有任何標志的民房前,馬車停下了,秦路首先跳下了馬車:「到了!寧殿下就在里面。」

白川跟著下車。她詫異地望著那房子,這是一處普通的民房,對於紫川家的皇儲來說,卻是太過簡朴了。

她望向秦路:「我知道di du前線很辛苦,但難道就找不到一座更好的房子給寧殿下休息了嗎?」

秦路搖頭:「這是寧殿下自己的意思,戰爭期間,她不想太奢靡,要與戰士們同甘共苦。白川,見了殿下禰就明白了。」

他敲響了房門,一個武裝jing衛打開了房門。

秦路告訴他:「請告訴殿下,遠東統領派來了一個差官,她帶來了遠東最新的消息。」

「啊,遠東!」jing衛大吃一驚:「這位姑娘竟是從遠東過來的?」

秦路和白川都點頭,jing衛感嘆說:「了不起!二位大人請進,我馬上通知寧殿下。」

白川進了客廳,等了幾分鍾,一個穿著深藍se軍官制服的女軍官進來動手給白川倒了杯開水。

白川還以為她是總長府的侍衛,接過水漫不經心地說聲:「謝謝。」

那個女軍官卻主動開口向她說話了:「禰是白川吧?我記得禰!」

「啊!」白川立即聽出那個聲音來了,她霍地轉過身來:「我是白川,禰是——寧殿下!」

她退後一步,恭敬地對對方行了個禮,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著對方,好久說不出話來。

白川還記得,當四年前自己離開紫川寧府邸前往遠東時候,那時的紫川寧,嬌嫩得如帶著露水的百合花蕾,在清晨的花園中含苞yu放。她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少女的唇間帶著純真而羞澀的笑容,眼里閃爍著對愛情和未來的憧憬光芒。

人還是原來的人,容貌還是原來的容貌,但此時的紫川寧,仿佛是另外一個人了。

長長的秀發已經剪去,秀美的容顏依舊如故,但不再有那可鞠的童真,所有純真和幼稚的神情早已被鐵血一掃而空,淡眉微微蹙起,略顯血xing的剛毅,目中光芒竟是如此的理智而端庄。

白川不由感慨:眼前這個一身戎裝、齊耳短發、風姿颯爽的漂亮女子,真的是自己見過的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嗎?這個英氣、自信的女軍官,與記憶中受著呵護和關懷的千金公主,她有了多大的變化啊!

「不必多禮。」紫川寧扶起了白川:「想不到是禰過來了!遠東統領派禰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