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旦雅之危?(1 / 2)

紫川 老豬 4886 字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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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在早上打響了。晨光照耀下,魔族軍隊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猛撲旦雅城牆。

城頭稀疏的弓箭沒能對魔族造成大的傷害,他們儼如蝗群,密集的人流迅速沖塌了外圍的木欄工事,魔族兵嗷嗷狂叫著爬上了低矮的旦雅城牆。

因為城牆只有不到三人高,xing急的魔族兵連攻城梯都用不著搭建了,他們攀爬在同伴的肩頭上猛然一躍,手便可抓到城垛的邊緣,便要使勁向上攀爬。

而守軍則高舉著刀劍猛砍下去,隨即是一聲慘叫,魔族兵劇痛地脫手摔下,在城垛上留下了半只手掌或是幾只手指在蠕動。

在步兵沖鋒陣頭的後面,數千的魔族弓箭手發箭,箭矢猶如雨點般灑落在城頭上,大批的守軍中箭栽倒,士兵們慘叫著四散逃跑。箭矢密集到這般地步,守軍竟不能立足陣頭!

憑借雄厚的兵力,用弓箭壓制城頭守軍,為己方步兵的前進廓清道路,這是魔族攻城的慣用模式了。但這次,葉爾馬咆哮著制止了弓箭隊:「停止she擊!所有弓箭,不准she擊!」

他擔心,萬一紫川參星被流矢擊斃了,這次作戰就失去意義了。

這是一場罕見的攻城戰,攻守雙方都沒有動用遠程弓箭,於是,戰斗只能交給白刃戰來解決了。

一方是氣勢洶洶、兵強馬壯的塞內亞驍兵,一方卻是紫川家最為jing銳禁衛勇士,忠誠驍勇,雖然人數寡弱,但勇士們打得有聲有se,城頭下遺下了殘骸累累。

對於魔族士卒的傷亡,葉爾馬無動於衷。他清楚守軍兵力薄弱,哪怕十個魔族兵兌換一個守軍,最終他也能將旦雅拿下。

他唯一擔心的是紫川參星在戰斗中意外身亡,因此,他下了死命令,凡是遇到紫川家的將領,不准殺,只能生擒。

但這個命令,前線的魔族士兵實在無法執行。

旦雅城頭已成為廝殺的地域,數以千計的刀、劍、長矛涌上城道,成千上萬的魔族涌向那城道入口,他們擁擠到了那個程度,以至連轉個身喘氣都辦不到,很多魔族兵都是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的刀劍給戳死了。

但即使死,他們的屍首沒辦法倒下,被裹在人流中繼續向前,活像是死人也要沖鋒似的。

傷亡過半的禁衛軍已經放棄了對城池的守衛,他們密集地裹成一團,排cheng ren牆,團團圍住紫川參星等紫川家首腦且戰且退,退往城頭最高處的塔樓上。

凶悍的魔族兵高呼著「塞穆黑林」的口號,殺得興起,裸著胸膛殺入了禁衛軍組成的方陣中,旋即被刀劍分屍,但就那一耽擱的時間,後續兵馬猛撲而至,洶涌跟進。

在塔樓入口的數十步階梯上,禁衛軍與入侵的魔族殺成了一團,混成了一個巨大的混戰漩渦,這個漩渦不斷地滾動著、抽搐著、痙攣著,產生了大量的鮮血和犧牲。

在狹窄的城道入口集結了數千人在戰斗,這幾乎不叫戰斗了,雙方戰士都只能勉盡全力讓自己不至被擠死、踩倒,幾乎不可能有傷員產生,凡是受傷的倒地的,立即給雙方廝殺士兵踩成了肉泥。

士兵們在鮮血和屍體上翻滾著,咆哮,喊殺,呻吟,城道上廝殺慘烈到這種地步,大量的血順著城道的樓梯流下來,竟一直淹過了旦雅街道,以至沒了腳背。

這種情形下要保證生擒,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禁衛軍死戰不退,他們確實也無路可退了。魔族人多勢眾,將禁衛軍的圈子沖垮,禁衛士卒被逼到了城道的各個角落里,各自為戰,魔族兵喊話:「投降吧!放你們活命!」

最後時刻,禁衛將士們堪稱國之驕傲,三千禁衛將士,無一乞降,有的只是死戰不歇,有的只是同歸於盡。

很多人都已經殺得頭腦一片呆滯,手臂酸腫,根本看不清敵人或者同伴了,只知道朝前揮舞著刀劍,揮舞著,揮舞著,直到被最後擊倒。

紫川家最後的首領們站在城中最高處的塔樓頂台,慘叫和廝殺的聲音越來越響,魔族越殺越近,近到可以看到魔族那血淋淋的猙獰嘴臉了!

一個滿身血污的禁衛軍官快步走上塔樓,敬禮報告:「殿下,諸位大人,禁衛六團已全軍覆沒,禁衛一團還在做最後的抵抗。魔族攻勢正緊,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是最後一次報告了,請殿下和諸位大人早做准備。」

他端庄地行了個禮,轉身大步沖向了廝殺劇烈的戰場。

人人都明白,他說的「准備」意味著什么。

羅明海站出來對紫川參星鞠了一躬:「殿下,差不多了,請允許微臣先走一步。」

從衛士手中,他接過一把劍。他笑笑:「殿下,這是微臣一生中首次拿武器,微臣很願意後人說:『紫川家最後的總統領持劍力戰而死!』請殿下原諒微臣的這點虛榮吧,若是僥幸也能砍倒一兩個魔族兵,那就再無遺憾了。」

紫川參星深深凝視,像是要把這位忠臣的面貌銘刻在心。慢慢地,他點頭:「明海,我很羨慕你。你可以戰斗而死,我卻不敢冒被魔族活抓的危險。你去吧,我不會讓您等很久的。」

羅明海跪下,對紫川參星磕了個頭,站起身來,他對禁衛軍統領點頭:「皮古大人,殿下就交托給您了。」

皮古庄重地點頭:「總統領大人,不用很久,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兩人相互鞠躬,然後,羅明海轉身往激戰的樓道處走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哥珊叫住了他:「大人,請留步!」

羅明海沒有回頭:「哥珊閣下,禰也要和我一同上路嗎?」

「大人,請您再等一分鍾!魔族的動向很奇怪!」

眾人望向塔樓邊,令他們吃驚的景象出現了:魔族的軍陣中,不知為何響起了咚咚的戰鼓,鼓聲很急速,隱隱透出了幾分驚惶之意,仿佛不是在慶賀魔族的勝利,而是傳播著什么很恐怖的消息。聽到那鼓聲,魔族兵都停止了廝殺。他們住了手,側耳傾聽,臉上透露出驚惶之se。

一瞬間,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刃突然砍下,震耳yu聾的喊殺聲、格斗聲、吼叫聲都消失了。

這安靜的一刻出現在廝殺慘烈的戰場,實在讓人類官兵詫異。不由自主地,雙方戰士都住了手。

一個佩戴彩羽的魔族將領打破了沉默,他喊一聲:「旦那立即撤退!」

聽到命令,不顧城牆的高度,魔族士兵紛紛從戰斗的城樓上跳了下去,匆忙向大營方向跑去,忙亂的身影透出了慌亂。

又疲又累的人類官兵無力去追擊,他們只能拄著兵器,氣喘吁吁地相互詢問:「到底出什么事了?魔族為什么突然撤了?他們眼看都要贏了啊!」

「看那!」指著地平線,一個侍衛高聲叫道。於是,眾人的疑問得到了答案。

在魔族軍出現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紅se的線條。那紅se的線條就如同一條細細的水流,而這水流在以驚人的速度擴展,它變成了紅se的小溪,又變成了紅se的河流,最後,恍若百川歸海,所有的紅se線條都匯集了一望不到盡頭的紅se海洋!

成千上萬的軍隊從地平線下涌出來,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魔族涌來。那一片可怕的血紅,艷得讓人奪目,紅得讓人不敢正視,兵馬洶涌向前,勢如風暴,厲如狂飈,他們成千上萬的洶涌而至,以密集的陣形卷殺而來,猛撲向魔族的後軍。

「紅se軍,這是流風家的軍隊!」羅明海驚喜地出聲叫道。

「流風霜到了!」人類官兵歡呼成一團,城頭響徹熱烈的呼聲。

與城頭的狂喜形成了對比,魔族的指揮陣頭則是一片驚恐。望著突然出現的軍隊,葉爾馬震驚得整個人都化為了石頭。

不能責備他大意麻痹了。雖然知道西南境內並沒有大規模的紫川家軍隊,但他還是采取了足夠的防備措施,在各個方向都廣派斥候,小心翼翼地做好預jing。尤其是對著河丘方向,他安排軍隊挖掘了壕溝和陣地,防止林家干預。

但唯獨對自己的來路,他是毫無防備的,因為那是群山,除非有人能隨著他的軍隊翻越崇山峻嶺,從西北跟蹤而至。

但就恰恰是從他最放心的身後,出其不意地出現了大軍,出現了漫山遍野的旗幟,出現了氣勢逼人的步兵和騎軍!

這路軍隊如狼一般窺視在自己身後,跟蹤自己上千里,翻越崇山峻嶺,不露絲毫蹤跡。直到第三軍全力投入了攻城戰後,他們才猛然躍出,從背後對自己的最軟肋來了個致命一擊。

千里追蹤,鍥而不舍;快捷如風,猶如狼行狐跡;沖鋒破陣,直如狼虎陷群!

葉爾馬臉se慘白,低聲咒罵道:「大魔神在上,那定是流風霜的兵馬!只有這個女魔頭才辦得到!」

騎兵攻勢洶涌如chao,只一個呼嘯,魔族毫無防備的後軍便被擊潰。

只一眼,葉爾馬便判斷出,自己的後軍完蛋了。他放棄了拯救後軍的努力,這個時候,保住軍隊主力才是最重要。

「傳令下去,中軍各團隊立即就地結陣抵抗!」

但倉促之間,要從攻城戰轉換成防守陣勢,談何容易。各個步兵團隊都在倉促地轉向,士兵亂成一團。「前陣注意!」前沿白披風聲嘶力竭地吼道:「就地扎穩陣腳!」

盡管緊張慌亂,但塞內亞族優良的戰斗素質就在此時體現。三千五百人為一個魔族團隊,一個團隊組成一個方陣。壓抑著慌張的心情,士兵們緊緊列陣。

第一排士兵蹲下,把五米長的矛槍桿擱在了地上,矛尖前指,第二排長矛兵又把長矛桿擱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肩上,第三排士兵同樣把長矛桿擱在了第二排士兵的肩上。三排整齊的長矛斜指前方,密密麻麻的矛尖在麗ri下閃爍金屬的可怕鋒芒,槍頭如林,方陣如山!

後軍徹底崩潰了,成千上萬潰兵向中軍方向逃竄,而人類騎兵猛追其後,砍殺不停。

「啟稟大人,後軍潰兵逃過來了!若讓他們沖擊,我們的陣形會垮的!」

葉爾馬肅然的臉抽搐下,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個字:「殺!」

命令立即傳達:「有敢沖擊中軍陣列者,殺無赦!」

但遲了,逃亡潰兵的人chao已經貼近了中軍各方陣,軍令如山,來不得絲毫馬虎,前排刺槍手們揚聲吐氣,齊聲大喝:「瓦格拉!」無數的刺槍同時向前攢刺,將沖在最前面的上千潰兵刺個對穿,陣前響徹一片凄慘的號哭聲,鮮血飛濺,潰兵們橫屍遍地。

前面是雪亮的刀山槍陣,身後是轟雷的鐵蹄馬刀,被夾在中間的魔族潰兵大片大片地被馬刀砍倒、馬蹄踹翻,哭天搶地地向兩翼逃散開去。

於是,人類騎兵的沖擊陣就直接與魔族方陣直接面對。

陽光明媚,地勢平坦,視野開闊,雙方都可以把對方看得清楚,敵騎已近在眼前!

「注意!敵騎殺過來了!」白披風立於各個方陣之前,喝嚷道:「扎穩陣腳,寸步不退!」

耳邊的馬蹄轟隆震耳,腳下的大地劇烈地顫抖,眼見敵軍攻勢,賽如凶狠紅chao滾滾撲來,越撲越近,魔族士卒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連手都在顫抖!

兩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騎兵奔殺而至,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戰馬鼻息的白氣騰騰了,近得可以看到馬刀上的血痕,騎兵陣頭掀起了沖天的塵土,嗆得魔族兵們呼吸不暢。

預料中,不到一秒鍾,兩軍陣頭就將激烈地碰撞,就將開始激烈的廝殺和沖擊。

塞內亞軍官尖銳的喝號響徹陣頭:「站穩——預備——」數千把長矛緩緩回收,魔族兵們屏息靜氣,只等「刺」口令一下,數千長矛將同時攢刺而出,將敵人連人帶馬擊穿。

恰在此時,一聲尖銳的笛哨響徹兩軍陣頭:「嗶——」瞬時間,數千騎兵同時勒馬,長嘶聲中,戰馬猛然前蹄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九十度,待前蹄落地時,前沖的勢頭已變為向左右!數千騎兵同時做同一個動作,整齊得仿佛如同一個人,陣頭豁然一散,全隊一分為二,以飛燕般的輕盈,分別向左右兩邊狂奔。

如此嫻熟的馬技,如此整齊劃一的動作,如此干脆利索的敵前變陣,親眼目睹這一奇景的前沿魔族官兵無不驚得目瞪口呆。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騎兵齊刷刷地對魔族亮出了弓箭,急速奔馳中拉弓she箭,颼颼的尖銳風聲中,箭雨不停頓地傾瀉到了魔族隊列中,一隊she過又來一隊。

在魔族軍陣前,流風騎兵來回穿梭循環不斷,狂風暴雨般掃she著魔族的隊列,箭矢的暴雨竟似無窮無盡。

毫無遮掩的魔族方陣響起了一片慘叫聲,前排的魔族一個接一個地中箭倒下,鮮血飛濺。

魔族軍紀嚴厲,沒有命令,方陣中的士卒絕不能擅自移動。魔族兵別無他法,唯有直挺挺地站著,看著人類騎兵在自己陣前數十米來回穿梭、she擊,箭矢在耳邊橫飛,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倒下,隊列中的空缺越來越多,本來密集的陣形變得稀稀疏疏,「颼颼」的尖銳風聲撕裂耳膜,腳下的泥土浸滿了鮮血,變得濕漉漉的。

慘叫聲、呻吟聲、求救聲、命令聲混成一起,沉甸甸的恐懼感控制了魔族官兵的心頭,身邊的同伴們死傷越來越多,方陣的隊列已經無法保持了。

終於,不甘心就這樣站在原地被騎兵當靶子,一個魔族兵號叫著:「塞穆黑林!」不顧嚴酷的軍令,他挺著長矛沖出了隊列,狂奔著朝前方的騎兵吶喊著殺去。

這個離開隊列的士兵立即吸引了所有騎兵的注意,他當即被she成了刺蝟。

但有這個榜樣就夠了,魔族士兵們紛紛從隊列里沖出來,挺著長矛大步向前殺去,就如那chao水,滾滾向敵人涌去,本來森嚴整齊的方陣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