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紫川 老豬 4581 字 2021-01-29

一隊騎馬的戰士順著大道往東奔去,他們都是軍人,穿著一式的黑se騎兵斗篷,為了遮擋那迎面而來的寒風,騎兵的頭臉全部裹在斗篷里。戰馬的鼻子噴著白se的霧氣,喘著粗氣一路小跑著。月亮照耀著空曠遼闊的原野上,霧氣中,只聽到戰馬的蹄聲在嘀噠地響動著。

領頭的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女軍官,和其他人一樣,她的頭臉也裹在了斗篷里,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她帶領整個隊伍,戰馬跑得不緊不慢,速度正適合長途跋涉。

突然,她猛然舉起了右手,勒住了韁繩,止住了戰馬。

跟著她,整路騎兵齊齊止步,整齊得如一個人般。

女軍官側耳傾聽,聆聽著風中傳來的聲響,她回頭問:「你們可聽到了什么?」

「大人,我們也聽到了,前方好象在廝殺戰斗,而且規模不小!」

「正是。」女軍官詫異道:「如今太平年間,東南並無戰事。怎會有人在驛道上開戰呢?」

無人回答。女軍官自言自語道:「莫非,是劫匪在打劫商隊嗎?」

她的副官,一個戴著毛茸茸皮帽和眼鏡、書生模樣的軍官策馬上前,與她並行,勸阻道:「大人,這種劫案,我們還是讓當地治部少處理吧。前面幾十里就到瓦倫了,我們不宜多事,還是繞道而行吧。」

「這怎么行,兵匪自古不兩立!我們是軍人,見到賊,怎能不打!」女軍官堅決否決,她滿臉躍躍yu試的興奮:「見死不救,這種事我們也干不出來!拿好家伙,准備動手了!」

士兵們嘻嘻哈哈地從戰馬的兜袋里取出了馬刀,互相打趣著:「這么多天沒打仗,悶死老子了,終於可以活動下筋骨了!」

戰斗在即,騎兵們卻沒有絲毫緊張不安,他們吹著口哨開著玩笑,這絕非虛張聲勢,而是身經百戰後的信心,游刃有余的輕松。對曾與魔族裝甲獸交過手的戰士來說,對付一群內地的匪幫——那簡直連熱身都算不上,頂多只能算是無聊路程中的點綴罷了。

騎兵們加緊了馬步,快速奔馳起來了,蹄聲密集地在夜幕里響成了一片。轉過了一個山丘,一個戰場陡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一鉤暗紅的新月掛在遠方黑黝黝的樹林梢頭,山崗後,兩輛馬車的殘骸熊熊燃燒著,明亮的火焰吞吐著,將整個戰場照得光暗不定。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首,鮮血和破碎的肢體灑了一地,慘不忍睹。遭到伏擊的是一個車隊,七八輛馬車歪歪扭扭地停在官道上,兩伙人正在馬車的縫隙里廝殺斗毆著。廝殺的人們手中舉著火把,火光中,無數的人影在廝殺著、跳躍著、閃動著,鋼鐵的光芒在不斷地舞動著,慘叫接連不斷地傳來。

騎兵們突然奔至,這吸引了廝殺雙方的注意。廝殺的車隊里傳來了凄厲的呼救聲:「救命啊,打劫啊!善人啊,救救我們!」

女軍官嬌叱道:「住手!大膽匪徒,竟敢在官道上打劫行商!官軍已至,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騎兵們齊齊拔出了馬刀,清脆的拔刀聲響成了一片。雖然只是幾十人的小隊,卻有森然大軍的懾人之威,氣勢逼人。

「等下!」一個男子越眾而出,朝騎兵們奔來。他高聲叫道:「誤會,誤會!對面來的是哪路的弟兄?千萬不要被這群逆賊蠱惑,我們是家族官員,正在執行捉拿叛賊的任務,這是我的證件。」

他走過來,從口袋里掏出黑底金字的軍官證,在女軍官臉前一晃,笑道:「我是監察廳律政司的,請問閣下如何稱呼?是哪位大人屬下?」

認出對方手中的是貨真價實的軍官證,女軍官也放緩了聲氣,笑道:「原來閣下是監察廳的執法官啊。我們是遠東統領麾下,途徑此地。閣下正在執行任務嗎?不好意思,我們差點誤會了。可需要援手嗎?我的隨從還是可以幫上點忙的。」

聽到是遠東軍人,軍法官的臉se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客氣而堅決地說:「不敢勞動閣下了。閣下趕路正急,也是有任務在身吧?不敢耽擱您的大事,好意心領了。」

「我任務倒也不是很急,而且已經完成了……」

「雖然同屬家族官員,不過我們是監察廳的,而您是遠東統領大人麾下——這樣說很不好意思,但監察廳的規矩很嚴,有些事也不方便外人知情,您參與的話,多有不便。感謝您的好意,但還是請您上路吧。祝您一路順風!」

雖然對這場沖突很感興趣,但對方既然已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也不能太不識趣硬要湊上去。女軍官笑笑:「那好吧,祝閣下馬到成功,凱旋而歸了。弟兄們,我們走吧。」

女軍官一聲呼哨,騎兵們無jing打采地把馬刀收入了刀鞘,罵罵咧咧地上路了。走出幾步,在路過戰場時,她無意地把目光望向那個被圍困的車隊,在那些戰斗的人影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眼簾。她大吃一驚,猛然勒住了戰馬,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睜大眼睛再確認了一遍,但火光閃動著,光暗不定,一轉眼,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她調轉馬頭,回頭沖那軍法官奔去,問道:「閣下,你是在執行什么任務?捉拿叛逆嗎?」

軍法官臉seyin沉,目光閃爍:「是的。」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快讓你的人住手!車隊里有個人,我認得的,她不可能是叛逆!」女軍官正說著,突然,背後傳來了副官的大叫:「大人當心!他——」

女軍官猛然側身一閃,從馬鞍上滾落地上,「砰」的一聲悶響,重重地摔在地上,險險地躲過了擦著她發鬢而過的一劍,尖銳的風聲刺得她耳膜隱隱生疼!

這時,副官的話才說完:「——在摸劍了!」

軍法官一擊不中,立即持劍朝著女軍官撲過來,一劍又刺向了女軍官胸口。那女軍官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捷,立即就身一滾,滾到了自己坐騎的腹下,又躲過了這劍。軍法官拿著劍還想再刺,但因為女軍官躲在戰馬的腹下,戰馬不停地揚著蹄子,礙手礙腳的,他急匆匆地圍著戰馬打轉,一時竟無從下手。

「嘿,小賊竟敢暗算我家大人!」騎兵們的反應也很快,三個騎兵已策馬朝這邊猛沖,鋒利的馬刀在夜幕中閃著寒光。

眼見偷襲失敗,軍法官立即拔腿往回跑,叫道:「殺掉他們!統統干掉,不留活口!」

那女軍官從馬腹下鑽了出來,她憤怒地叫道:「沖!把他們干掉!」

尖利的呼嘯聲中,騎兵們狠狠地撞上了人群,戰馬在狂嘶,戰士在呼號,伴隨著可怕的刀劍格殺聲,鋼鐵砍擊**的聲音,傷者凄厲的呼號,瀕臨死者的慘叫。

戰斗驟然發生,但很快又結束了。對方根本不是正規軍,騎兵一個沖擊就把他們打得潰不成軍,丟下了幾具屍體就嗷嗷叫著「風緊」往道邊跑了,任憑那個軍法官拼命地鼓勁也不頂用——眼見隊伍垮了,那個軍法官跑得也不比別人慢。

望著逃跑的敵人消失在夜幕中,騎兵們疑惑不解:「真是奇怪。那個人自稱監察廳的軍官,但他們為什么要偷襲大人呢?」

「大人,他們肯定是匪幫!」文質彬彬的副官很有把握地說:「他們弄了本假證件,冒充監察廳。大人機jing,看出他們破綻了,他們做賊心虛,只好先下手了,卻被我們打跑了!」

副官的推測合情合理,士兵們紛紛說:「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了。」

「嘿嘿,現在的匪幫還真是大膽,打劫時還敢冒充官軍!」

但女軍官秀眉微蹙,心事重重。她沒有參與部下們的討論,而是徑直朝被圍攻的車隊走過去,揚聲道:「諸位,沒事吧?可需要幫忙嗎?」

一個頭上包扎著紗布,臉上血跡斑斑的男子中年男子從車隊里迎了出來,他客氣地說:「大人,剛才真是多謝了。惡匪竟敢在官道上打劫,幸好您援手救了我們。此番恩情,實在無以答謝。」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雙手遞過來一個錢袋:「小小意思,實在不成敬意,請大人拿去和弟兄們喝酒吧。還盼您能留下姓名,ri後我家主人定有答謝。」有意無意地,他擋住了女軍官前進的去路,也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看著錢袋,女軍官卻沒去接。

「錢就不必了。不過,貴主人為何不出來呢?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剛救了你們,難道連當面答謝都不肯嗎?或者,貴主人身份真的尊貴到這種地步,連見下救命恩人都不願嗎?」

「這個……」男子的臉se變了,他強笑道:「大人您說笑了。我家主人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哪里談得上什么尊貴。只是他剛被惡匪們驚嚇,受了傷,一時不便出來,這點還希望……」

「李清紅衣閣下,麻煩叫她出來。」女軍官平靜地打斷他:「我見到她在里面了。」

一瞬間,男子臉se大變。他閃電般把手按到了刀柄上,目露凶光地呼哨一聲。十幾條大漢齊齊沖上來,手上拿著血淋淋的兵器。雖然大多身上帶傷,但他們動作迅猛,進退有距,比起剛才的匪幫高明多了。

女軍官猛然後退一步,jing惕地一手按劍,她的身後,騎兵們一窩蜂地涌上來,摩拳擦掌地叫罵著,鏗鏘的拔刀聲接連不斷。

副官厲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我們是官軍,要查看你們的證件!」

頭上裹著紗布的大漢沉聲答道:「大人,嫌錢少,我們還可以商量。拿了錢,您就上路吧,奉勸您不要多管閑事!賞金雖然豐厚,只怕您ri後沒命享受!」

「好膽狂徒,竟敢威脅官兵,要造反了嗎?弟兄們——」

兩邊人馬對峙著,沖突一觸即發,這時,馬車里傳出了一個溫柔的女聲:「請問,諸位大人是哪個部隊的?請問尊姓大名?」

那女軍官眼睛一亮,她響亮地回答道:「遠東統領大人麾下,白川紅衣旗本!請問,閣下是否是總長府侍衛官李清大人呢?」

「啊,是白川~」馬車里響起了另一個清脆的女聲,聲音里說不出驚喜:「真的是白川姐姐你嗎?」車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銀白se裘皮大衣、美麗得如仙女般的少女歡快地躍下馬車,快活地朝白川奔過來。

看到她,白川陡然一震,臉上露出了難以相信的表情。她緩緩單膝跪倒:「微臣遠東軍白川,參見總長殿下!」

跟在她的身後,騎兵們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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