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想則已,越想就越是出不來。
那一天,他跟沈覓說了那些話,將謝婉筠和沈嶠離婚的責任全擔在自己身上,雖然說的時候他也覺得有些違心,可是說著說著,他居然連自己都說服了——
沒錯,如果不是他橫插一腳,那謝婉筠的家庭也許根本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模樣,他的確是罪魁禍首。
不僅僅是這件事,在關於她的很多事情上,他都是罪魁禍首。
連他都忍不住生自己的氣,只覺得再沒臉出現在她面前。
如果想要重新跟她好好地在一起,那至少得做好一件事吧?哪怕就一件。
所以他將躲在家里學做了兩天的菜,折磨得廚房里的人苦不堪言,卻沒想到,居然還能等來她。
這是意外之外的意外,驚喜之中的驚喜。
可是,他配嗎?
他的內心種種情緒糾葛反復,卻沒有哪一種能夠徹底占據上風說服自己,只能任由自己煎熬撕扯下去。
「老婆,別哭了。」容雋忍不住輕輕吻了吻她通紅的鼻尖,摸到她輕微濡濕的發際,才又道,「要不要先洗個澡?」
喬唯一沒有拒絕。
她今天在公司頭暈腦脹地忙了一整天,這會兒又滿腦混沌,的確是需要洗個澡讓自己清醒一下。
容雋放開她,先走進衛生間去幫她調好水溫,出來後又想起什么一般,打開了卧室里最高處的儲物櫃。
兩人還在婚姻期間時,在這里住的時間雖然少,卻還是有些衣物是常備在這邊的。
後來離了婚,她也沒有再回來收拾,家里的阿姨既不敢擅自做主扔掉,又怕容雋觸景傷情,於是通通收了起來,束之高閣,大概一年才會清洗整理一次。
因此容雋很快就找出了她從前的睡裙和貼身衣物,轉身遞到了她面前,「老婆,你先去洗,我去給你——」
說到這里,他忽地一頓,隨後才又道:「我去叫廚房給你做點吃的,你想吃什么?」
喬唯一卻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他布滿燙傷的手臂。
都是些星星點點的小傷痕,有的是小點,有的是一條線,不仔細看還好,仔細看起來,傷痕實在是多得有些過分。
容雋卻只以為她是在看自己手中的衣物,解釋道:「這些衣服雖然很久沒穿,但是阿姨一直都有清洗打理,還可以穿。」
喬唯一抬起手來,容雋本以為她要拿衣服,沒想到她的手卻停留在了他的手臂上。
容雋低頭,看見了自己手臂上一處較為深色的燙傷痕跡。
「你都不擦葯的嗎?」喬唯一問。
容雋一怔,隨後才道:「這還需要擦葯嗎?就是燙了一下,又不癢又不疼的,小問題。」
他這么說完,喬唯一的手卻仍舊停留在他的燙傷處。
容雋忽地意識到什么,抬眸看向她,頓了片刻才低聲道:「那老婆……你幫我擦?」
喬唯一緩緩抬眸,與他對視一眼之後,忽然站起身來,走出了門。
容雋一驚,跟著她走到門口,卻發現她只是走到外面的小客廳,打開旁邊的一個儲物櫃,從里面取出了葯箱。
這里到底也曾經是她的家,她對這家里的一切都還是熟悉的,盡管,已經隔了很久。
喬唯一從葯箱里找出燙傷膏,這才又走回到他面前,「擦葯。」
容雋喉頭忽然就滾動了一下。
「老婆……」他說,「還是先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