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自苦寒來,林霜語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都晌午了,或是睡的太久,也沒什么食欲。
腳又傷著不能走動,只能躺在躺椅上閑著翻書。
「小姐,這是新折的梅花,現在正是梅花香的時候,奴婢給您插著。」芳香怕她悶在房里煩悶,上次見大小姐好像挺喜歡梅花的就折了幾只來。
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被芳香擺弄的梅花,嗯,是有一股子清冽的淡想,「就讓它們開在那挺好,以後不必折了。」
她到不是什么惜花之人,只是覺得,那兩株梅樹都躲到那角落了,又何必去擾了清靜,她本也不是風雅之人。
「是,奴婢知道了,聽聞,那兩株梅花當年便是大....」芳香說著說著,連忙閉上了嘴,暗道自己真實多嘴。
怪不得湯婆子說,當奴才的要想活的長久,就的多做事少說話。
「當年的大太太...我娘?」這一句娘,多少有些不習慣。
見林霜語神色平平,好像並沒什么情緒,芳香緊張的雙手交叉捏著自己的手指,「是...是原來的大太太...」
林霜語點了點頭,正好,閑來無事,正好問問這位這海棠居原來的主人,那位原來大房的太太,那位喜歡海棠花,與林家大爺琴瑟和鳴卻紅顏薄命的女子。
「與我說說看,你都知道..我...娘些什么?」還真是有些拗口,卷著書,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心敲打。
這..芳香吞了下口水,看了林霜語幾眼,這才小心開口,到底是大小姐的娘親,出生就沒見過,又被送到鄉下,心里生出一股子惻隱之心。
「奴婢也知道的不多,就是聽院里的一個老婆子說的,原來的大太太長的極好看,人也溫柔,對下人也好,與大爺...很是和美....哦,對了,大太太很喜歡紫色,原來這海棠居多是紫色的紗幔裝點,大小姐回來後才換的。」
一是老舊了些,二是現在的大太太想著小姐年輕,紫色太沉悶了,這才換了現在這樣。
還真是知道的不多,這些事,隨便府上哪個待的久些的都知道,林霜語點了點頭,忍不住抬頭四周瞟了一眼,還真是個風雅的,喜歡花,裝飾也是憑著喜好來,「喜歡紫色嗎?不錯。」紫是她娘的姓氏呢。
「嗯,那婆子說,大抵是因為原來的大太太姓紫,所以喜歡紫色吧。」芳香隨口應了一句。
林霜語幾乎是從躺椅上彈坐而起的,手中書落在地面上,「你再說一遍...」
這一下子,把芳香嚇的手中梅枝都折斷了,連忙就要跪下。
「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芳香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剛才這話哪里觸犯了大小姐,只能哆哆嗦嗦的把話重復了一邊,嚇的連身子勾著,一副要跪不跪的樣子僵著,一動不敢動。
「沒事了,嚇著你了,繼續插花吧。」
林霜語緩緩閉上眼,身子再次緩慢的躺下,一手枕著頭,一手握拳藏在袖中,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姓紫,原來,林霜語的娘也姓紫,不對,她好像聽過一句的,就是審那珍嬤嬤的時候,只是當時,她沒有留意,紫...
這么巧嗎?和她娘一樣,一個姓,她自醒來,就一直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想著,老天爺竟讓她重活一次,她便活著就是。
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是太巧了?
紫姓,並不是什么大姓,難道,老天爺是在讓她投胎的時候出了什么變故不成?難道,林霜語就是她投胎後的身份,這身體就是她自己的,不過是她上輩子的記憶,突然有一天都回來了?
是這樣嗎?
還是,所謂的上輩子,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境,是一個夢。
可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發冷,特別的冷,就好像,這蒼茫天地之間,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四周無邊無垠看不到盡頭。
「大姐姐!」
突然,一個清清靜靜的聲音傳入耳中,林霜語扭著頭看過去,就好像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寒冷里看到了一束微微的火光。
「五...弟?」有些看不太真切一樣。
林宏圖察覺不對,忙走上前靠近,怎么臉色這么白,「大姐姐,你怎了?芳香,大姐姐這么躺著,怎不蓋著點。」
「奴婢這就去拿毯子。」芳香剛說完,林宏圖已經自己幾步過去拿起了一旁放著的毯子。
「大姐姐,雖是屋子里,可不能胡來,腳還疼嗎?」關心起人來,還真像個啰嗦的小老頭子。
林霜預感覺身子好像回了點溫,笑了笑,「不疼了,養一養就沒事了,怎么過來了?」
不管是墨寶華,還是林霜語,她就是她,名字,不過一個符號而已!
剛才,是自己入了魔障了。
現在,她還有個不錯的弟弟,讓她能感受一絲暖意的弟弟。
「過來看看大姐姐,還有,過幾天,祖父要考我們的學問,上次先生給你留的功課做了沒有?到時候梅先生八成是要來的。」
小小年紀,不夠他操心的。
林霜語側頭一笑,「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老太爺要考學問,也是考你們幾個少爺,還跑來嚇唬我?」
年底了,家中長輩考考晚輩,很多家里都是這樣的。
「祖父也會問問府上的姐姐妹妹,但是不會太難的,大姐姐肯定沒問題,我是提醒你先生的功課。」
祖父不會為難,先生可未必,上次就是!
「芳香,把上次梅先生的功課拿過來我看看。」不說,她到真胡思亂想別的,給忘了。
芳香連忙去拿,難道那梅先生給少爺和小姐留了不同的功課不成?小姐傷著,何必費神,梅先生也是,小姐又不要像少爺他們一樣考功名,還留什么功課。
心里想著,這下是記著了,不多嘴。
接過紙卷,還是當初卷著的樣子沒有打開過。
「大姐姐快看看,先生給你留的什么題。」林宏圖有些好奇,伸頭湊了過去。
林霜語慢慢展開紙卷,入眼的字,字跡潦草卻是頓挫分明,該用力的地方力透紙背,該收的地方,枯筆恰當好處,好一手狂草,到是與那梅先生的性子有幾分像,字如其人。
再看內容,林霜語和林宏圖都忍不住眉頭抬了抬,只是兩人想法不一樣。
「先生這不是欺負大姐姐嗎,竟然給大姐姐出兵法題,難道他還讓大姐姐學行軍打仗啊,大姐姐,你就看著答吧,先生是性情中人,可能出題的時候忘了大姐姐是女子。」
林宏圖看著紙張,有些無奈,先生真是的。
「哦,你的題目是什么?」的確是性情中人,不過是見她行棋時用了些兵家之法,這就考上了。
將紙合上,回頭再答吧,既是先生出題,總不能交個白卷。
「治亂,以此次京都局勢為點。」
這題,對一個十二的孩子來說,可是有些大了,不過,能出這個題,說明梅先生是看得起他宏圖,自己的學生有多大的學問,當先生的怎么也清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