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西行記(31-36)(1 / 2)

妖僧西行記 本站 13142 字 2020-12-15

作者:絕色夫

字數:59255

3煉劍(下)

三天之後,兩口散發著幽幽寒光的長劍打造了出來。

這兩口長劍的式樣甚是怪異,劍尖不是尖銳突出,而是凹了進去,劍鋒的兩

側銳起,形成鉗剪狀的銳利雙尖。兩口劍身均約莫兩尺半長、前寬而後窄,甚是

輕薄,通體白朦朦的,材質非金非木,散發著陣陣懾人的寒氣。

孫猴兒看著這兩口異劍,哈哈一笑,就仰面昏倒過去。

他刺出心頭熱血,之後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連續鑄鍛,雖然絕大部分掄錘

鍛砸的粗重工夫,都是玄奘代替他來做的,然而他傷勢初愈,身子本弱,一直都

是在勉力堅持,如今見得兩口異劍鑄成,一口氣松了,身子便支持不下去了。

玄奘接住孫猴兒軟倒的身體,把他搬到石室的床上躺下。

又在石室里了一塊麻布,將那兩口異劍包裹著,放在石室的案幾上,就倒

頭在自己的床鋪上酣睡過去,這些天連續抽拉風箱和重錘鍛造,他也疲累得頗不

輕。

次日清晨,玄奘醒來時,石室里又是空無一人,孫猴兒和那兩口異劍都不在。

玄奘走出石室,就見著孫猴兒在空地上演練那兩口異劍。

孫猴兒雙手各持一口異劍,緩緩的演練著刺擊、撤、擋架等架勢,他演練

了一會,動作漸快,那兩口白朦朦的異劍,如同行雲流水般在他身周出沒,片刻

之後,孫猴兒整個人便淹沒在雪團般的劍光中。

玄奘隔得甚遠,仍能感覺到劍光中泄出的刺骨寒氣。

孫猴兒演練得興起,忽然吶喊一聲,一口異劍脫手飛射而出,帶著一道白茫

茫的劍光,冷電般洞穿了數丈開外一棵抱粗細的老松樹。

孫猴兒只剩一劍在手,雪團般的劍光稀薄了不少,仍是將他護得水泄不漏。

孫猴兒空著的手捏劍訣一招,那口洞穿了老松樹的異劍,在半空中拐了一道

弧線,如同鳥兒一般疾飛而,被他穩穩當當的接在手中。

那棵老松樹被劍光洞穿後,破洞處生起了一層白色的冰霜,漸漸向整棵樹干

蔓延開去,聽得嘞嘞數聲,老松樹搖晃幾下便從中折斷,轟在倒在地上,激起了

一陣塵土。

玄奘微微一笑,揚袖拂去迎面撲來的灰塵。

孫猴兒也擎著雙劍在身周一圈,生起一陣凜冽的寒氣,將周圍的灰塵都壓制

了下去。

玄奘撫掌嘆息,說道:「孫兄方才演練的,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御劍之術?」

孫猴兒嘿嘿一笑,搖頭說道:「非也,俺沒那個本事,皆是這兩口劍的能耐。

俺用心頭熱血化開了兩只蝦鉗子後,不知怎的,這鑄成的兩口劍就有了一點靈性,

俺只要集中意念,便能隔空如意的操縱,還能釋放出老蝦妖本體的極寒之氣。」

玄奘嘖嘖說道:「如此說來,孫兄所打造的這兩口劍,乃是世間難得通靈之

物,幾近於傳說中的仙家寶貝,孫兄可曾為這兩口劍取了名字?」

孫猴兒搖了搖頭,手中兩口長劍耍了幾個劍花,便隱在肩後,他走到空地邊

上,看著那茫茫大海,過了半晌才說道:「打造這兩口劍用的隕星異鐵,乃是雪

特人老師留給俺的,而這兩口劍,俺也是按雪特老師吩咐打造的,故而,俺想把

這兩口劍取名為雪特雙劍,以茲記念。和尚你覺得如何?」

玄奘微微一怔,說道:「甚好,甚好。這兩口劍乃是孫兄辛辛苦苦的用老師

所留之物打造而成,取名為雪特雙劍,足見孫兄的純孝之心,小僧感佩。」

孫猴兒瞪著眼睛看了他片刻,忽然赫赫一笑,說道:「和尚既然如此說了,

俺老孫的這兩口護身寶貝,以後就叫做雪特雙劍了。」

又過了數天,孫猴兒的身體再度恢復過來,便取了另一塊隕星精鐵,打造出

一對薄鐵劍鞘,見雪雙劍插納在其中,恰好將那外泄的寒氣封存得半點不漏。

這天傍晚,孫猴兒在海灘上抓了一只大海龜,宰殺放血後帶山上,玄奘摘

來一些野生的姜蔥和松蘑,燉煮出一鍋香噴噴的龜肉。

龜肉燉煮好後,孫猴兒沒有像往常一般急著吃食,而是將玄奘請到樹下的石

凳上坐好,又從石室里取出一只黑陶罐子,為玄奘倒了一碗飄香的美酒。玄奘這

些天居住在石室中,知道得很清楚,這可是孫猴兒珍藏的美酒,只有寥寥幾小壇,

平素他自己都舍不得動用。

孫猴兒敬過玄奘三碗酒,將那兩口異劍放在石桌上,沉默的看了一會,才說

道:「和尚,俺老師離去前叮囑過俺,務必要用隕星異鐵打造出兩口劍,這將是

俺老孫日後的保命手段。為了打造這兩口劍,俺遠赴唐國數年,苦心收集各種配

料,待得好容易收集齊全,俺興沖沖的駕船返龜流島,打算精心打造出兩口護

身寶貝。哪里想到,隕星異鐵半途卻在半途被老妖蝦搶走了,俺老孫心中的悲憤,

實難以說道。」

「俺在島上蹉跎了數年,一事無成。直到遇見了和尚您,俺才得以誅滅老蝦

妖,拿了隕星異鐵,打造出這兩口雪特雙劍,而且比預想中品質更高,俺日後

若是再見著雪特人老師,也算是有個交待了。和尚,俺之前是存了心思的,故而

一直沒有問過您的法號,是不想把日後的事情攪和在一起。如今,俺老孫就正式

問您了,敢問禪師法號?」

玄奘十說道:「小僧法名玄奘。」

孫猴兒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玄奘身前,撲通一聲的跪了下來,精光閃爍的雙

目仰看著玄奘,鄭重的說道:「敢問禪師,可否收俺孫猴兒為徒?」

玄奘靜靜的看著跪在身前的孫猴兒,過了半晌,方才笑笑說道:「孫兄的本

事頗大,無論是鑄造還是劍術,皆有過人之處,出人頭地乃是輕易之事,小僧不

過是一介不通術法的世俗僧人,無權也無勢,孫兄拜小僧為師卻是為何?」

孫猴兒跪在地上,梆梆梆的叩幾個頭,懇切的說道:「雪特老師曾對俺說過,

俺脾性過於凶暴急躁,乃是天生孤煞之人,若不得鎮壓,注定會死於非命。俺這

些年來,游歷唐國,獨居北山,都是在磨練心性,然而這些年下來,心性沒有半

分改變。前些天與禪師相遇,俺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投契,即便俺被禪師擒捉懸

吊,也生不起怨恨之心,所以俺後來才會帶禪師去鮫人小島,一同享受那海族女

子的妙趣。俺老孫可不是心胸寬廣之人,平素哪有這般好相與的。」

「俺這些天與禪師朝夕相處,看得很清楚,禪師好酒肉,不戒女色,算不上

是個好和尚。然而在禪師身邊,俺總覺得心性能收斂下來。俺的雪特雙劍得以鑄

成,也是因禪師的襄助。在雪特雙劍鑄成的那一刻起,俺老孫就決定了,要拜禪

師為師,從此侍奉左右。」

玄奘笑笑,搖頭說道:「孫兄,這等說辭,非是拜師理由。」

孫猴兒臉上一紅,又在地上叩了幾個頭,方才說道:「雪特老師說過,俺老

孫的命格孤煞之氣太盛,即便能逃脫死於非命的格局,也只會是坎坷流離,一事

無成。然而,俺若是能跟大氣運之人的左右,或能因風雲際會,得到一番成就。

俺游歷了這些年,遇見唯一有大氣運的,唯有禪師一人,俺不拜禪師為師,還能

拜何人為師?」

玄奘伸手摩挲著頭頂半晌,微笑說道:「這般說來,今日小僧即便收孫兄入

門下,孫兄日後若是遇上有更大氣運之人,就會舍小僧而去,可是如此?」

他嘴上說得從容,心中卻是念頭電轉,思緒翻涌。

從襁褓時被漂於江流,到少年時自悟佛門神通,再到與孫猴兒斗地仙之流

的老妖蝦這樁樁經歷,實非常,然而這終究不過也是好運氣而已。若是說

到氣運,那便不止如此了,那可是天生命格的范疇,更加何況是大氣運!

孫猴兒臉色漲紅,抗辯說道:「俺老孫豈是那種朝三暮四之人,既是拜禪師

為師,就當終身侍奉,不離不棄。」

玄奘沉思了一陣會,緩緩說道:「孫兄乃是有大本事之人,若是決心皈依佛

門,乃是佛門之幸。小僧年輕德薄,不堪為人師,不若小僧代吾師法明長老收你

為徒,此後你我以師兄相稱,如此可好?」

孫猴兒搖頭說道:「那法明長老俺沒見過,就算他也是有氣運之人,也不見

得與俺老孫投契。俺老孫不計較輩分,俺要拜的師父,只是禪師你一人,請禪師

收俺為徒。」

玄奘又想了一會,點頭說道:「既是如此,小僧便收你為徒。你暫且跟著為

師,做一個帶發修行的行者,待到金山寺,稟過長老,再行定奪剃度的事宜。

你且起來,為師想想,要給你取一個甚么法名。」

孫猴兒怪叫一聲,跳了起來,騰騰的在空地上興奮的翻了幾個筋斗,高聲說

道:「俺老孫蒙師父收入門牆,心甚是歡喜,師父要給徒兒賜法名,不若就叫悟

空?俺之前游歷大唐,在一座寺廟的名冊中看到過這法名,覺得甚好聽。」

「悟空?不知為何,為師一聽到這名字,就感覺渾身發冷,此名可能與

你我有礙,萬萬不可取,你就叫辯機罷了。」

「變雞?呃,師父所賜的法名好生別致,不知有何深遠的含義?」

「是辯機,辯才無礙的辯,你喜言談,愛爭辯,故以辯為名;機乃是際

遇,你我於這龜流島相遇,或許就是冥冥中定下的一場機運。並非是要你變成一

只雞。」

「哦哈,是徒兒愚鈍,不理解師父賜下的法名,有這般深刻的含義,罪過罪

過」

兩人確立師徒名份後,辯機心中歡喜,一改之前的飛揚跋扈,變得頗是恭順。

師徒二人談說了一會,辯機說道:「師父且寬坐,俺這就去伙房把那鍋海龜

肉端上來,燉煮了這般久,香氣越發濃郁了,俺聞著可是垂涎欲滴了。」

辯機走進了伙房,轉眼就奔了出來,驚詫的說道:「師父,那鍋海龜肉不見

了。」

玄奘臉上無甚表情,嘆著氣,伸手向上指了指。

辯機抬頭一看,一條窈窕的白色倩影正踞坐石室所在的巨岩之頂,手執一雙

長筷,正從一個黑乎乎的鍋子里撈出一塊冒著騰騰熱氣的肉塊,以一種優雅的姿

態,送入小巧的檀口中。白衣倩影的身旁還跪坐著一個青衣小丫鬟,她身後是藍

墨墨的夜空,一輪半彎明月正正的懸掛在她腦後,映照得白衣倩影的身姿彷如仙

子一般優美。

辯機看了大怒,戟指叱喝道:「哪來的女蟊賊,膽敢偷去俺師父烹煮的海龜

肉,快些還來,否則俺捉著你,非要狠狠打上一頓屁股不可。」

那白衣倩影停下了長筷,清脆的呸了一聲,一小塊物事呼嘯著激射向辯機。

辯機忙閃身避開,那塊物事射在他身側的一塊石頭上,激濺出一蓬火星,深

深的鑲在石上,仔細一看,卻是一片吃剩的龜。

辯機嚇了一跳,急急奔至石桌旁,將雪特雙劍操握到在手中,低聲對玄奘說

道:「師父,這兩人是何來路?」

玄奘搖了搖頭,也低聲說道:「方才為師聞得香氣的來處不對,才發現這兩

女子的。原以為是你以前惹下的孽緣,正要誇你眼光甚佳,誰道不是。」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十說道:「仙子到訪,何不下來一聚?」

那白衣倩影格格笑了數聲,手中長筷輕巧巧的一撥,那黑乎乎的大鍋子就飛

了起來,呼呼的巨岩頂上從凌空落在石桌上,旋過幾個圈子,便平平穩穩的停了

下來,半點湯汁都不曾濺出來。

白色倩影也凌空飛躍而起,緩緩落在石桌旁的一張空石凳上,衣袂飄舞,儀

態優美,身姿窈窕,仿若壁畫中的飛天仙女一般。玄奘師徒二人怔了片刻,才看

清這是一個身穿潔白宮裝,頭梳盤蛇發髻的少女,臉容精美如畫。

宮裝少女的纖纖右手握著一雙粉紅色不知是何材質的長筷,纖纖左手端著一

只精致的白玉小碗,碗里有一塊溫熱的肥美龜肉。她也不理會玄奘二人的異樣目

光,慢條斯理的將龜肉嚼吃了下去,然後把手中的碗筷往旁側一伸,那青衣小丫

鬟默不作聲的接了過去。

玄奘二人這才留意到,那青衣小丫鬟不知何時已站在宮裝女子身後。

宮裝女子接過青衣小丫鬟遞上的一方白綾巾子,印了印紅嫩嫩的嘴唇,水波

一般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轉,落在玄奘身上,輕聲笑道:「禪師燉煮的這鍋龜肉,

香氣撲鼻,本宮嘴饞,就忍不住偷吃了幾塊,失禮之處,請禪師不要見怪。」

玄奘笑笑說道:「能得仙子誇獎,實乃是貧僧和這鍋龜肉的榮幸。」

宮裝女子撲哧的掩嘴一笑,說道:「禪師倒是個妙人,若是有暇與禪師閑談

一番,倒也是樂事。只可惜,本宮此番乃是為龍宮下屬被戮殺一事而來,不便與

禪師閑談太多。」

玄奘與辯機對望了一眼,說道:「龍宮下屬?敢問仙子來歷?」

宮裝女子笑了笑,她身後的青衣小丫鬟冷冷的說道:「你們兩個聽清楚了,

我家宮乃是東海龍宮的敖吉三公,你們戮殺龍宮下屬蝦大力校尉,我家宮

乃是前來問罪的。」

話音未落,就聽得鏗鏘兩聲顫鳴,兩道霜雪般的劍光亮起。

辯機聞得宮裝女子是來問罪的,當下惡從膽邊生,雖還不清楚她們口中的蝦

大力校尉是不是那老妖蝦,不過先下手為強總是錯不了的,他便一展雪特雙劍,

對著那東海龍宮三公和青衣小丫鬟,狠狠的斬殺過去。

那敖吉三公臉上的笑容一冷,一抬素手向著劍光一點,嬌叱道:「定。」

辯機只覺得身形一緊,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形大力將他禁錮著,絲毫動彈

不得,雪特雙劍也自凝滯在半空中。

辯機怒喝一聲,額上青筋迸現,白朦朦的雪特雙劍寒氣大盛,淡淡的青白煙

氣從劍身上透發而出,聽得嘞嘞數聲輕微的破裂聲,雙劍方圓徑尺的地方,大氣

隱隱翻滾,似是某些無形的物事被凍得碎裂開來。

雪特雙劍顫動了幾下,便破開了那無形的禁錮,辯機雙目圓整,便又要殺將

過去。

敖吉三公微咦了一聲,白皙的纖手又待點出,便在此時,她耳邊聽得哞的

一聲大吼。這吼聲沉厚庄嚴,直抵耳鼓深處,才宏然炸響,敖吉三公修行雖深,

心肝兒仍不由自的抽搐了數下,有了瞬間的失神。

這正是玄奘喝出一聲獅子吼,他對辯機的莽撞出手,甚是頭痛。

這敖吉三公仆二人,嘴里雖說是前來問罪,言語卻甚平和,並無問罪的

姿態,他正思量著對方的真正來意,辯機卻悍然出手了,他便只好趁雙方未曾打

出真火,使出慣常用的獅子吼,以分開雙方。

32公(上)

敖吉三公略一失神後,素手一招,辯機手中的兩口雪特劍不知怎的,就脫

手飛出,如同鳥兒歸巢一般落入在她手中,她拿起兩口長劍,頗有興趣的左右端

詳著。

玄奘暗嘆一聲,探手拿住辯機的衣領子,一把將被獅子吼震得頭暈眼花的他

拖到身後。

辯機扶著腦袋,過了好半晌才過神來。

他甫一神,就臉色大變的手捏劍訣,想要召兩口雪特劍,只是那兩口雪

特劍被敖吉三公拿手中,如同生根一般,他竭力發出的召喚意念,宛若泥牛入

海。

敖吉三公垂著螓首看了一會,星眸眨動,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兩口怪模

樣的劍,蘊含了一點寒冰道法的本源精粹,莫不是你們戮殺了蝦大力校尉,用它

的遺骸鍛造出來的?」她說著,隨手把見雪雙劍放在石桌上。

辯機一喜,又捏起劍訣,想要趁機召雙劍,然而那兩口長劍仿佛被禁錮了,

他雖能感應到兩口長劍的靈性,然而任憑他如何的召喚,兩口長劍就那樣擱在石

桌上紋絲不動。

玄奘反手按住幾乎要暴跳的辯機,對著敖吉三公十施禮,緩緩說道:

「公明鑒,這兩口雪特劍,確是小徒煉化一只蝦妖的雙鉗打造出來的,這蝦妖

是否公口中的蝦大力校尉,貧僧與小徒委實不清楚。不過,這只蝦妖在數年前,

強行劫走小徒長輩留下的寶物,這才生起後來的種種事端。」

他與辯機立下師徒名份後,不好再自稱小僧,便以貧僧自稱。

敖吉三公蹙眉說道:「哦,這個中情由,禪師且說來聽聽。」

玄奘便按孫猴兒之前所說道的,老妖蝦如何在風暴中劫走隕星異鐵,孫猴兒

數年來如何苦苦追,乃至雙方後來的爭斗等事情,娓娓的說一遍。

敖吉三公素手支頤,水波般的目光在玄奘師徒身上轉了幾轉,疑惑的說道:

「若是這樣,道理倒是在你們這邊。不過,本宮觀你們師徒二人,乃是凡夫肉胎,

身無法力,那蝦大力雖只是一介校尉,然而道行不弱,一手寒冰道法頗堪稱道,

本宮實在想不明白,蝦大力為何會隕在你們手中,還落了個屍骨無存的地步?」

玄奘斂容說道:「貧僧師徒,確非公口中的那蝦校尉的對手,只好將它誘

到陸上的密林中,引動天雷劈之,因而僥幸得手。」

敖吉三公眨著星眸,大感興趣說道:「哦,你二人竟能引動天雷,如何個

引法,且說來給本宮聽聽。」

玄奘看了辯機一眼,搖頭緩緩的說道:「此事涉及一些隱秘,貧僧不可說。」

敖吉三公點點螓首,也不為意,又說道:「既是如此,本宮便不多問。不

過,禪師方才那一聲吼叫,竟能撼動本宮的心神,著實不簡單,個中的奧妙,禪

師可否為本宮解惑一二。」

玄奘十說道:「佛法若修到深處,威儀自生。貧僧方才的吼聲,名曰獅子

吼,乃是佛門威儀外放的一種法門,善能震懾心神。公若想明了個中奧妙,卻

也不難,只是要費上一段時日,貧僧向公仔細講解諸般佛經,如此方可明白其

中的真意。」

敖吉三公妙目閃動,思量了半晌,素手在石桌上一拂,那兩口雪特劍一陣

嗡鳴,自行飛起,向辯機投去,辯機驚喜交集的接過雙劍,卻是不敢再松手了。

敖吉三公輕笑數聲,纖腰款款一擺,白衣飄飄的凌空飛起,落到巨岩的頂

上,接著便消失在夜空中。

一個清脆聲音在夜空中飄飄渺渺的響起:「不管你們有沒有道理,戮殺龍宮

下屬一事,乃是不可恕的罪行。本宮如今事忙,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准備,明日此

時,本宮會再來臨此地,你們自個思量該如何贖罪吧。」

那青衣小丫鬟還站在原地,見玄奘兩人的目光看過來,仰起尖巧的下巴哼了

一聲,冷著臉舉手虛畫了幾下,一團碧光在她手中盪滌了幾下,那白玉小碗和白

玉筷子所沾的油氣便消失了,光潔如新。

青衣小丫鬟將碗筷小心收入身後負著的背囊,也不看玄奘二人,衣袖一展,

便如青色匹練般投入夜色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玄奘和辯機抬頭看著夜空,相對默然無語。

過了一會,辯機搔搔頭,將手中的兩口見雪劍還鞘,扭頭就見玄奘目光淡淡

的瞧著自己。

辯機咧嘴一笑,指著石桌上的那鍋燉龜肉,說道:「這龜肉還溫,涼了就不

好吃了,徒兒這就去給師父拿碗筷過來。」說著就奔去伙房里取了兩付碗筷,滿

滿的盛了一碗肥美的龜肉,連同筷子一同送到玄奘手中,然後自己又裝了一碗。

玄奘也不說話,接過碗筷張嘴便吃。

辯機吃了幾口龜肉後,便聽了下來,苦著臉期期艾艾的對玄奘說道:「師父,

俺知道錯了。俺的性子太急躁,行事太魯莽,方才若不是得師父阻攔和緩頰,真

個惹怒那個什么三公,依那女人的手段,俺師徒二人此刻怕已是魂飛魄散了。」

玄奘點點頭,嘆息說道:「你明白便好,繼續吃肉罷。」

辯機吃了幾口龜肉,又說道:「師父,那女子真是甚么龍宮三公?」

玄奘皺眉說道:「是東海龍宮的敖吉三公。徒兒,你要記仔細了,不得胡

亂稱呼他人,這乃是佛門最基本的修行。」

辯機用力點頭說道:「師父,俺知曉了。俺之前跟海族打交道時,也曾聽它

們說起過龍宮的事情,龍宮乃是海中王者的居所,管轄天下所有的水域,是了不

得的存在。師父,你說那個三公當真是來自東海龍宮?」

玄奘緩緩說道:「為師不知。不過,為師在她身上隱隱感應到極其龐大的生

命氣息,在此前,為師實在想象不出世間竟有如此生靈!而且,她隨手就能滅殺

咱們師徒,該是不屑於與我師徒說甚么假話。」

辯機奇道:「師父,你說的生命氣息是甚么東西來著?」

玄奘沒好氣的說道:「所謂生命氣息,就是一個生靈的生機體現。生命氣息

有強有弱,簡略而言,能力強大者,生命氣息必是強盛。這乃是佛門六識的運用

法門,日後你修學佛理,工夫深了自會明白其中的奧妙,現在說也無用。」

辯機嘿嘿的笑了笑,就低頭猛吃海龜肉。

玄奘苦笑了一,這個新收的徒兒似乎在佛法上沒甚悟性,日後怕是要走以

力證道的路子了。不過,眼下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那敖吉三公以問罪為由,

卻似是另有所圖,她明日再臨,自己師徒二人該如何應付才好?

辯機又盛了一碗龜肉,吃的興高采烈。

自從確立了師徒名份、玄奘賜下法名的一刻起,辯機仿若脫胎換骨一般,似

乎放下了一切的顧慮,整個人變得樂天無憂,甚至連腦筋也懶得轉動了,連明日

敖吉三公再度前來問罪一事也不放在心上,只管交由玄奘應對。

次日早上,玄奘打發辯機去捕捉一些山雞之類的野禽,自己則是到樹林中,

采摘了一些松蕈蘑菇和鮮嫩的野菜。中午時分,辯機返石室,他沒有捕到山雞,

卻是帶來了兩只野鴨子和十數只草雀。

玄奘洗剝干凈野鴨子和草雀,將那兩只野鴨子汆去血水後,一只剁下兩條鴨

腿用來燉松蕈蘑菇湯,另一只就用松枝烤得油黃噴香;那十來只草雀,就用油炸

了,趁熱薄薄的灑上一層輕鹽;至於那些鮮嫩的野菜,就如上次一般,在開水里

焯過了,澆上油醋,調成可口的涼菜,此外他還煮了一大鍋米飯。

玄奘一直忙活到夕陽西下,才將這些菜式精心整治妥當。

那敖吉三公乃是海族,這等山珍野味應該很少能嘗到,看她昨晚偷吃海龜

肉,那青衣小丫鬟還隨身攜帶白玉碗筷,應該是好口之人,希望這等可口吃食,

能為雙方的商談起一個很好的引子。

若是東海龍宮真個要為那蝦大力校尉出頭,自己師徒二人除卻逃命一途,就

別無他法,偏生二人又是在海外孤島,正可謂是身處茫茫大海絕地。如今遇上這

個並無殺意的敖吉三公,該是幸事,希望她不會提出太難接受的要求。

夜色降臨時,玄奘點燃幾根塗著松脂的松枝,照得石桌周圍大亮,他端坐在

石凳上,辯機垂手站於他身後,師徒兩人靜靜的等待。

彎月升至樹梢時,一串嬌柔的笑聲在夜空中傳來。

微風掠過,玄奘只覺眼前一亮,敖吉三公依然是身穿雪白的宮裝,婀娜的

凌空降下,輕輕巧巧的落在石桌對面的石凳上。

敖吉三公身子甫一坐定,就抽動著翹挺秀美的瓊鼻,輕笑說道:「禪師今

日烹煮了何種吃食,怎地如此香氣撲鼻。」

玄奘笑笑說道:「知道公今晚要來,貧僧特意准備了一些陸上的吃食,請

公一嘗。」說著起身與辯機去了伙房,將那乳白色的蘑菇野鴨湯、金黃油亮的

烤肥鴨子、脆香的炸草雀、碧綠清爽的涼拌野菜,以及一鍋噴香的米飯,一樣樣

的端到石桌上擺放好。

敖吉三公看得星眸發亮,臉泛紅暈,當下皓腕一翻,那不知何時侍立在她

身後的青衣小丫鬟,伶俐的將白玉碗筷遞到她的素手上。

敖吉三公伸出玉筷,將幾樣菜餚逐樣嘗過後,就眉花眼笑的滿滿盛了一碗

蘑菇湯,玉筷挑著一箸碧綠的野菜送入檀口中,另一只素手同時凌空一劃,一條

滴著油的烤鴨腿就自個從烤鴨身上脫離飛起,湊到她的檀口邊上,她是絲毫顧不

上儀態了。

辯機又從伙房里端出一碗米飯,米飯上堆著香噴噴的烤鴨肉等菜餚,他連著

筷子一起遞給那伺站著的青衣小丫鬟,青衣小丫鬟聞著香氣吞了一口唾液,轉頭

看了敖吉三公一眼,見她正自吃得開懷,便猶猶豫豫的接過碗筷,小口的吃了

起來。

敖吉三公將石桌上的菜餚清掃了小半,又努力的往小嘴里塞了一片肥厚的

蘑菇,才頗不情願的放下手中白玉碗筷,待到咽下那片蘑菇,才滿足的嘆道:

「這些陸上的吃食,滋味甚是奇妙,可惜本宮吃不下了。」

將吃食擺放上石桌後,玄奘便坐在一邊,安靜的品喝著一杯熱茶。他聽得敖

吉三公的嘆息,便微笑說道:「公若是喜歡,這樣的吃食,貧僧自當為公

多做上幾次。」

敖吉三公眼波流動,在玄奘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是一翻皓腕,她身後的青

衣小丫鬟乖巧的遞上一方白綾巾子。青衣小丫鬟早將那碗堆滿了菜餚的米飯吃個

精光,碗筷也放在地上不起眼的角落。

敖吉三公用白綾巾子凈過手臉,想了一會,細聲慢氣的說道:「禪師是個

明事理的妙人,本宮生受了你兩頓吃食,不好過於苛刻了。你師徒二人,戮殺東

海龍宮屬下蝦大力校尉,雖是占理,然也需嚴懲一番,否則就顯得龍宮過於好欺

負了。」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見玄奘臉色淡靜,便又自說道:「本宮巡游至此,此地

便是本宮作,禪師若能為本宮做一件事,本宮就以此為交換,免去你師徒二人

的嚴懲,禪師以為如何?」

玄奘十說道:「貧僧和小徒謝過公慈悲,不知公要貧僧做何事?」

敖吉三公嫣然一笑,說道:「本宮聞說這島上有大木船,可直航唐國。禪

師若是能讓本宮搭乘這大木船,去唐國游歷一番,那蝦大力校尉一事便就此揭過。」

玄奘轉頭看了一眼辯機,沉吟說道:「此事當不難,只是貧僧不明白,公

貴為龍族,騰淵穿雲乃是平常事,這千里的海域,自可輕易來去,何故要搭乘

木船這等世俗粗笨之物?」

敖吉三公眼波流轉,輕笑著說道:「本宮昨日問禪師,是用何法引來天雷,

禪師說乃是隱秘,不可說。今日本宮為何不騰淵穿雲,定要搭乘木船一事,也是

本宮的隱秘,自然也是不可說了。」

她格格的笑了一陣,星眸在石桌上一掃,頭說道:「小飛兒,這些吃食不

可浪費了,且帶去讓小殼子嘗嘗新鮮。」

那個叫小飛兒的青衣小丫鬟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從身後背負的小行囊中取出

十多根短細的白玉桿子,接駁了幾下,就搭成了一個四層的簡易白玉架子,她提

著架子走到石桌前,將菜餚一樣樣放入架子的分層中。

敖吉三公看著她將菜餚盡數放入架子里,滿意的點點頭,素手虛畫了幾下,

那白玉架子就發出蒙蒙白光,那幾盤菜餚被白光牢牢定住,半點湯汁都傾濺不出。

敖吉三公掃了玄奘師徒幾眼,又輕笑數聲,便纖腰一晃,婀婀娜娜的飛天

而起,消失在夜空當中。

小飛兒提著白玉架子,一聲不吭的化作青色匹練跟隨在她身後,也消失在夜

色中。

夜色中一個清脆得意的聲音在飄盪著:「禪師,就此說定了,兩天後日出時

分,本宮在北邊海灘等待你的大木船。」

33公(下)

玄奘和辯機看著空盪盪的石桌,相對無言。

師徒二人為了整治這些吃食,幾乎忙活了一整天,中午只是草草的進了點吃

食,原以為招待過敖吉三公後,剩下的菜餚也足夠師徒二人飽飽的吃上一頓,

哪里想到敖吉三公不地道,來了個連盤端。

辯機發呆了一陣,小聲的說道:「師父,俺好餓。」

玄奘摸了摸光頭,苦笑說道:「伙房里還有半只鴨子和一些蘑菇,為師這就

去重新烹煮些吃食。」

師徒二人終於吃上飯食時,辯機往碗里的米飯澆著燉鴨子湯汁,一面小心翼

翼的說道:「師父,俺游歷唐國時,常常聽得那等士子說,大丈夫要威武不能屈,

貧賤不能移。師父和俺這般做小的侍候那三公,會不會不長志氣了些?」

玄奘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為師博讀諸般經書典籍,自幼便明白天地之廣

袤,紅塵之厚重,生靈之繁瑣,皆是超出凡人想像的極限。任何一個生靈,於這

浩瀚的世道來說,渺小得簡直不值一提,其生死存亡,如同塵埃般不值一提。」

「就拿那蝦大力來說吧,它的道行幾可稱得上是地仙,然而一旦身死,除了

東海龍宮為了自家臉皮出來做做樣子外,就沒有興起什么波瀾了。而這波瀾,為

師不過是花費了大半天時間,做了一頓可口的吃食,就幾乎平息了,這事情何來

的委屈?徒兒,你要謹記,在這世間,活下去才是一切的根本。」

辯機猛扒了幾口米飯,咧嘴嘻嘻一笑,說道:「俺是怕師父心中不痛快,既

然師父不在乎這些,俺就不擔心了,無論師父要做甚么事情,俺總是會跟隨在師

父身後的。喔哦,這塊鴨肉好生油肥,師父來嘗嘗。」說著,就把一大塊油乎乎

的鴨肉夾到玄奘的碗里。

玄奘笑笑,將鴨肉吃下,說道:「徒兒,你且說說大木船的事情。」

辯機登時眉飛色舞,揮動著手中的筷子,說道:「俺是鑄造大匠,那木匠的

活計也難不倒俺,前些年,俺琢磨著造出了一艘木輪船,不須借助任何風勢,也

可日行里。乘坐此船,可不必等候信風季節,小半月即可抵達唐國。如今天色

已晚,明日一早,俺就帶師父去看看那龜流號木輪船。」

龜流島北山臨海的峭壁上,有一個極大的洞穴,與海面相通,內里便是一個

天然的避風良港,寬闊寧靜無波,辯機所說的木輪船便是停泊在這洞穴里。

這木輪船首尖尾方,長約莫五丈,寬丈半,船上立有兩根桅桿,左側船舷上

用白漆書著「龜流號」三個甚丑陋的大字。粗略看去,這船除了兩側各立著一只

丈許大木輪外,與普通的小型海船並無多少分別。

辯機放下跳,將玄奘引到船上,指著船尾甲上連著許多機括的兩片厚木

,口沫橫飛的說道:「只要俺踩動這兩片踏,便可帶動船側的兩只大木輪,

大木輪在海水中轉動,自會推動龜流號前行,若是下力氣的踩動,日行里當不

成問題。」

這兩片厚木高高翹,底下裝配著大量鐵和復雜的機括,與兩只大木輪子

相連。

玄奘頗感訝異,這新收的徒兒性子跳脫,看起來咋呼呼的,不想在這海外孤

島上,竟能孤身建造出這般一艘船只,想想其中的繁雜工序與艱辛勞作,真乃是

讓人肅然起敬。

辯機聽得玄奘的誇獎,臉色赧然,支吾了一陣子,才說清楚眼前這艘船並非

他建造的,他只是加裝上兩只大木輪而已。在數年前,他返龜流島被老妖蝦搶

劫,乘坐的船只也毀壞了,他後來將船只勉強修補了一通,再行遠赴唐國,龜流

號的船身便是那時在唐國購買的。

玄奘聞言一笑,不再言語。

孤身在荒島從無到有的建造出一艘船,可謂之大恆心大毅力。然而把一艘船

進行改造,只可說是聰慧機巧,倒是與辯機跳脫的性子相匹配。

龜流號久未啟航,辯機跳上躥下的檢查船上的各個部件,又忙著清洗甲艙

室,往木輪子的鐵軸塗抹油膏,更換纜繩,補充清水食物等工作。玄奘力大,也

幫著做一些搬運的粗笨工夫。師徒兩人一直忙碌到天黑,才堪堪將船只整備妥當。

次日清晨,玄奘師徒二人駕著龜流號,停靠在龜流島北面的淺海上。

紅彤彤的旭日在海面上露出一小片圓弧時,二人就聽得嘩啦啦的一陣響亮的

水聲,一股丈許粗的雪白晶瑩水柱,在右側船舷邊上噴涌而起,三條身影穩穩的

立在水柱之上。

當頭的便是白衣勝雪的敖吉三公,她身後左側站著那個叫小飛兒的青衣小

丫鬟,右側站著的,是一個身子幾乎被兩片碩大的瑩白蚌殼覆蓋起來、只露出半

張清秀小臉的怯生生女子,卻正是在鮫人小島與玄奘上春風一度的蚌女。

蚌女看到船上微愕的玄奘,目光一陣慌亂,即隨就轉過頭去。

敖吉三公一揮素手,三女便從水柱飄飛起來,落在雪特號的甲上。那蚌

女的身子頗顯沉重,落在甲上咚的一聲悶響,龜流號微微搖晃了一下。

敖吉三公柳眉一蹙,走到蚌女身前,嘰嘰呱呱的說過幾句玄奘聽不懂的話

語後,就抬起素手,按在那蚌女的額頭上,櫻唇微微開,念誦著一段玄奧的咒

語。

過得片刻,蚌女身後那兩片碩大的蚌殼發出濛濛白光,白光漸漸強烈,映照

得敖吉三公和蚌女的身形一片模糊,而後就黯淡下去,白光消失後,蚌女身後

空空如也,那兩片碩大的蚌殼卻是不見了。

敖吉三公嬌喘了幾口氣,接過身後小飛兒遞來的白綾巾子,拭去額上滲出

的香汗,不再理會那伸手在身後摸來摸去、手足無措的蚌女,身姿婀娜的走到玄

奘身前,輕笑說道:「禪師是守信之人,本宮謝過了,這一路就拜托禪師了。此

番本宮帶了兩名侍女隨行,小飛兒你們是見過了,那邊的小笨蛋叫小殼子,她們

也要多承禪師照拂了。」

她說著,吸了幾下秀挺的瓊鼻,頗失望的說道:「禪師今天沒有准備吃食嗎?」

玄奘怔了怔,苦笑說道:「龜流號木輪船久未遠航,貧僧師徒昨日忙活了一

整天,才把船只整備好,實在沒有功夫准備其它吃食,卻是令公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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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艙室

已為公准備好了,公可要下去看看?」

敖吉三公點點螓首,說道:「既是如此,本宮便下去看看。」說著就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