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睜眼。

意志海中，那枚「鎮」字神文被打服了，然而，意志海也被這一枚神文弄的有些撐。

蘇宇的意志海其實不弱，接近凌雲巔峰的廣度。

可他本來神文就多，而且不少都是四階。

此刻，又多了一枚日月巔峰神文，有些撐不住了。

蘇宇看向柳文彥，而柳文彥此刻勉強恢復了鎮定和平靜，不能失態，要淡定，要波瀾不驚，要鎮定，要……

「你怎么做到的？」

想著要鎮定，可真的憋不住。

那可是日月巔峰的神文！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蘇宇想了想，開口道：「沒有打不服的神文，老師，神文其實都有靈性的，都是賤皮子，打服了就行了！」

「……」

我想罵人！

柳文彥吐槽。

打服了？

你打的過日月巔峰的神文嗎？

何況，在意志海中打神文，你也不怕打爆了自己的意志海？

這小子是忽悠自己的，還是認真的？

好吧，不問這個了。

柳文彥急忙道：「感覺意志海能容納嗎？」

蘇宇點點頭，「能是能，但是感覺撐住了，才一枚神文而已，果然，我意志海還是很弱小，還需要繼續多擴充才行。」

他意志海也就相當於一般的文明師凌雲巔峰，可他去過的兩位老師，趙立起碼相當於山海四五重以上文明師的意志海，柳文彥更可怕，蘇宇覺得大概率相當於日月境大小了。

比起他們，自己真的很差勁。

趙立來的話，起碼能容納三五枚日月神文吧，再撐一下，六七枚都行。

至於柳文彥，他當年的也不大，不過當年神文傳承的時候，神文被封印的，而現在，封印的神文有啥用，蘇宇和柳文彥需要的都是解開的神文。

能容納一枚！

其實柳文彥已經很震驚了，這家伙，意志海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一點，畢竟蘇宇意志海中的神文恐怕不少。

「你說的能容納，不是單純的容納，還能爆發戰力，這可以嗎？」

蘇宇判斷了一下，點頭：「可以，但是消耗太大了，我感受了一下，這神文需要大量的意志力支撐，以我的意志力強度，恐怕只能動用一次。」

蘇宇有些無語，太少了。

自己的意志力也有些弱了。

「已經很強了！」

柳文彥感慨，真的很強了，他唏噓道：「實話跟你說吧，我這邊，其實動用一次都難，上次殺日月，那是因為爆掉了一些神文，提供了大量意志力。我若是想爆發日月戰力，還得爆掉一些神文。」

他想爆發日月戰力，沒那么簡單的。

主要是沒有動力來源！

這些神文，現在都算是他的神文，動力需要他來提供的，神文只是鋒利強大的兵器，但是這兵器，需要動力系統，意志海提供這些能源。

柳文彥也就意志力薄弱，這是沒辦法的事。

蘇宇無語，合著你這次來救我，其實就做好了爆掉一些神文的准備？

想到這，他再次道：「老師，五代的神文，真的未必適合您！您的意志海我看了，太強大了，就是缺乏大量的意志力，是，爆掉神文您很難接受，不過我覺得，再難受，也應該提升自己的實力。」

蘇宇勸道：「老師，哪怕不全部爆掉，爆掉一部分，修煉到日月境，留下兩三枚強悍的日月巔峰神文，到時候您有足夠的意志力提供，說不定能發揮出日月巔峰戰力，哪怕不如多神文一系，不如五代，也是單神文系中的日月巔峰實力了……」

老師的條件太好了！

完全可以自己修煉到日月境，然後留下一兩枚日月巔峰神文，自身有日月初期的多神文系戰力，關鍵時刻可以爆發出單神文系的日月巔峰戰力。

蘇宇不明白，老師到底在堅持什么。

就為了留個念想？

活人還能讓死人給禁錮了！

這當前，自身實力強大了，這才是關鍵。

蘇宇再次道：「老師，真的，也許您覺得我這么說不妥，對五代不敬，可在我看來，真的沒必要堅持下去了，如今的局勢，我想老師也知道一點……」

他想了想，低沉道：「洪譚師祖在大夏府推廣拆分法，老師一聽就該明白其中有點什么，包括陳永師伯被逼的不得不出去殺人，很快就會成為人族的叛徒，會被追殺……老師，多神文系早就危機四伏了！您自己，我，都是如此！」

蘇宇平靜道：「我不怕被牽連，我也有自信，我能一直走下去，而且我加入多神文系不久。可是，洪譚師祖呢？陳永師伯呢？白楓老師呢？他們都跑不了！忍了一輩子，受氣了一輩子，包括夏雲奇前輩他們……老師，就為了堅守五代的傳承嗎？」

柳文彥看著他，深吸一口氣，半晌，忽然道：「你說的我其實都明白，都知道。留下我老師的神文，包括神文戰技，不單純是因為留戀……」

「那為了什么？」

柳文彥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古城！」

「什么？」

「古城！」

柳文彥低沉道：「古城有傳聞，人死之後都會化為死靈，古城居民也好，非古城居民也好，都有可能化為死靈，我在想，我的老師……昔年隕落之後，是否會化為死靈？」

他有些唏噓，輕聲道：「若是老師化為了死靈，那死靈肯定是沒有神文的了，但是老師那么強大，也許會保住一些靈智，神文戰技是神文師最重要的遺留……我在想，留下這個，有朝一日，能否讓老師再次回歸！」

「……」

呆滯中。

蘇宇呆呆地看著他，「老師，您……沒事吧？無敵死了，也能化為死靈？還是在外面死的……這也能化為死靈？您還想復活死靈？怎么可能！」

「不是復活。」

柳文彥解釋道：「是恢復靈智，神文戰技是神文師最重要的東西，拿到了，也許可以恢復生前的靈智，這樣雖然還是死靈，但是就不會成為渾渾噩噩的死靈了。」

「五代能成死靈？」

「不知道。」

柳文彥搖頭，「那么強大的死靈，我其實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但是我從小在諸天戰場長大，對諸天戰場的神奇也有一定的了解，古城的事情我也聽聞過一些。古城……傳說是鎮壓著死靈界的存在！36座古城，鎮壓了整個死靈界，每一座古城都是一個死靈界入口！生靈死亡之後，都會化為死靈！」

「當然，一切都是傳說，但是我想等待一下試試……若是神文都給破碎了，只留下一兩枚，老師就算真的化為了死靈，也不可能再恢復成神文戰技了。」

蘇宇無語。

柳文彥的話，倒是讓他有些意外於古城好像蘊含了更深層次的秘密，但是，這個他不是太關心，他更在意的是，柳文彥居然真的相信五代可以回歸。

服了你了！

真回歸了，五代成了死靈，也許第一個干掉你！

「老師！」

蘇宇郁悶道：「您就不為活人想想？就不為洪譚師祖想想？就不為幾位師娘想想？不為唯一活著的柳爺爺想想？您怎么這么自私呢！您為了讓您的老師回歸，將這些對您寄予厚望的人生死置之度外，老師，您是不是太自私，太無情了？」

蘇宇直接道：「您太自私了！他們為了您，為了五代，已經奉獻了一生，到了這時候，您還要將他們的生死放在一邊，您明明能迅速成為日月，具備日月巔峰戰力，自己放棄了，就為了五代回歸……」

說到這，蘇宇嘆道：「您沒有對不起我，但是您對不起那些人，那些相信您的人！他們相信您，不代表他們相信的就是五代，五代早就死了，他們一直追隨，一直不肯放棄，難道就是為了一個死去的五代？我不信！他們相信的其實是您，而不是五代，結果……您要拋棄他們！」

柳文彥苦笑道：「我沒有拋棄他們……」

「事實就是如此！」

蘇宇斬釘截鐵道！

「這就是事實，您就是拋棄了他們，我問您，半年後您會是什么實力？而半年後，我覺得大夏府可能就是一場動亂，大動亂，很多人要死！夏家已經在准備後路了，夏虎尤甚至都做好了大夏府不存的准備，師祖師父他們能活下去嗎？」

「幾位師娘呢？那些幫您的閣老呢？那些為了您，從各府趕來助力的多神文系強者呢？」

蘇宇聲音激動道：「自私也好，不自私也罷，若是我，我絕不會為了一個死去的人，放棄這些活著的人，放棄這些愛我，幫我，助我的人！老師，您若是如此選擇……那您一人成就多神文一系吧，我反正會回去的，會去和他們一起戰斗的！因為，他們幫過我！」

柳文彥無力，看著他，有些幽怨無奈道：「我給你傳神文，怎么就成了自私冷血了……」

「現在就是！」

「……」

柳文彥很苦惱，「要不……我真下不了手，這樣，我都傳給你，你自己破碎了來修煉好了。」

他下不了手，五代是他老師。

可被蘇宇這么一說，柳文彥其實有些動搖，這些話，他其實隱約都知道，但是，自欺欺人！

而吳月華洪譚他們，哪怕知道一些事，也不說什么。

無條件地相信他！

沒人說，沒人點破，就這么過著。

包括柳家的大伯，也沒說什么，沒怨什么，沒怪什么。

而今，被蘇宇這么一說，總算有人來點破這一切了。

蘇宇倒是不客氣，直接道：「老師，我先借用幾枚神文，您要是不要了，我就破碎了來修煉，您要是還要，那我就還您！不過我吸收不了那么多，也沒一步到日月的底氣，您有，要不要破碎修煉，看您自己的！」

柳文彥嘆息，「你這小子……還真是百無禁忌！」

真夠凶殘的！

蘇宇才不會客氣，直接道：「老師，要不您再給我一兩枚神文，我發現了，我自己是沒辦法支撐的，只能破碎一枚神文，提供動力，然後支撐其他神文！這樣，您再給我兩枚，一枚殺傷力極強的神文，一枚廢物神文能提供動力的。」

蘇宇眼神發亮道：「我先破碎一枚神文，然後激發鎮字神文，鎮壓對方，再用殺傷力強大的神文，擊殺對方！還能獲得天地獎勵，代價就是破碎一枚日月巔峰神文！」

劃算嗎？

未必劃算！

但是蘇宇覺得很值！

三枚神文，起碼能殺一兩個日月吧？

殺了日月，那獲得的好處就大了。

自己實力肯定會得到提升！

至於柳文彥，愛破不破，不破算了。

柳文彥無語了，這小子，是真舍得，換成無敵境，拿到了葉霸天的神文，大概也是想著研究，而不是破碎，這小子倒好，光想著破碎神文了。

深吸一口氣，柳文彥忽然咬牙道：「行！小子，你這張嘴……不知道跟誰學的！也許你是對的，是我鑽牛角尖了，我再給你兩枚，我留下11枚神文，破碎一些，修煉，進入日月，留下一兩枚當殺手鐧……」

蘇宇大喜，老師居然答應了！

這老頑固，不是很頑固的嗎？

居然答應了！

柳文彥沒再說什么，有些事，不是不懂，不是不想，只是……心中始終有道檻，有個天平在不斷朝兩邊傾斜，今日……這天平微微傾斜了過來。

老師，對不起了！

您留給我最重要的東西，我也許要放棄了。

若是只有我自己，我不會放棄的，可正如蘇宇說的，還有許多人在等我。

我原本以為還有時間的，可現在……可能沒有了。

師弟在大夏府要發動了，這小子在諸天戰場也在攪風攪雨，若是殺了日月，之後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多神文系卻是沒有扛鼎的強者站出來支持他。

而今，師弟還弱，只能我來做了。

五十多年了，老師，對不起。

柳文彥心中說著，至於很多人對您的神文還抱有期待，抱有希望……那也對不起了，也許我就不適合繼承這些神文，我畢竟不是您。

這一刻，柳文彥終於有了決定。

其實，這個衡量，早就在持續了，持續了很多年，今日，蘇宇干脆直接地點破一切，讓他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

其實，當白楓告訴他，破碎一些非人族神文的時候，他就有傾斜了。

否則，那些神文也不該破碎的。

此時此刻，柳文彥終於下了決定。

……

下定決心的柳文彥，也懶得再說什么。

很快道：「你要兩枚，一枚准備破碎當動力，一枚需要大殺傷力的……你的意志海，能承受日月巔峰神文破碎的影響嗎？」

蘇宇想了想，搖頭，「大概要動盪，不過沒關系，不是我一個人吸，還有個小玩意也能吸。」

柳文彥微微一怔，「剛剛幫你拉神文的東西？」

「是。」

「……」

稀奇古怪的！

柳文彥暗暗吐槽，也不好多說什么，而蘇宇很快道：「老師，您既然准備破碎神文，不如咱師徒倆聯手干一票！天地獎勵不分老少，我們干完這一票就逃回人境，不行的話，就找個小界鑽進去，以我們的實力，找個小界，對方出動日月被壓制的只有山海，那就是找死！難道為了我們，還出動無敵來殺我們？真有無敵，到了小界，被壓制成了日月，搞不好也能干死他！」

蘇宇咬牙切齒道：「只要敢干，咱日子沒那么慘！人族又不受小界之力壓制，咱師徒倆在小界修煉到日月境的話，他就算來無敵，也給他干死！」

「……」

你膽子，是真的大破天了！

真的！

柳文彥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凌雲在這說，咱們別怕，哪怕來了無敵也干死他。

這小子……是真的膽大。

也真的無所顧忌，無所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