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皇子揮拳(1 / 2)

但凡帝王行事,必須得遵循禮數,講究「師出有名」,因此,即便趙弘潤把自己最喜愛的觀賞物給糟蹋了,但大魏天子趙元偲還是得忍著怒氣開口詢問這個兒子,他為何要這么做的原因,盡管其中的緣由他心里非常清楚。【】

這不,明明心疼地心中滴血,大魏天子趙元偲還是接過了兒子遞過來的烤魚,接受了他赤裸裸的惡意,呃不,是「善意」。

「金鱗赬尾啊……」

遙想著曾經在觀魚池內歡快游動,如今卻已變成手中烹烤吃食的珍貴金鯉,大魏天子徐徐吸了口氣,語氣愈發和藹地問道:「我兒可知此魚的來歷?」

「是地方上送入宮中的皇貢之物吧,據說叫什么『金鱗赬尾』。」趙弘潤一副我對此很精通的神色。【】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大魏天子一連串的笑聲響了起來,盡管看似是在笑,可是他額角的青筋卻根根綻起,使得他的笑容變得十分詭異、違和。

『故意的!這逆子果真是故意的!』

臉上不露聲色,依舊在大笑,然而在內心深處,大魏天子卻在恨聲咆哮。

見天子這幅模樣,三位熟悉天子的中書大臣驚駭地面色微變,他們哪里瞧不出此刻的天子正是怒火中燒,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然而這位膽大包天的八皇子趙弘潤,卻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態度,這份鎮定,真叫三位中書大臣大感驚佩。

一陣涔人的大笑聲之後,大魏天子將視線對准了兒子趙弘潤,故作不在意地問道:「明知是皇貢,我兒為何還這般糟蹋?是對朕心存怨言么?」

在場眾人聞言心中一凜。

天子發難了,這種時候,若是趙弘潤的回答不能使天子滿意,那么必定是被關到宗府面壁思過的下場。

然而,趙弘潤的表情依舊十分鎮定,他一臉疑惑地問道:「父皇這是說的哪里話,皇兒豈敢對父皇心存怨言?」

「只是不敢?如此說來,想還是想過的咯?」大魏天子的眼神更銳利了幾分,言辭咄咄逼人。

此時,就連老太監童憲都嚇得縮了縮腦袋,其余兩名小太監更是因為無法承受天子的震怒,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可是趙弘潤依舊不慌不忙,笑著迎合道:「父皇的疑心可真重啊,父皇乃皇兒生父,皇兒乃父皇親子,這父子二人,豈存有怨言之說?」說到這里,他咂了咂嘴,故作嘆息道:「皇兒是有苦衷的。」

「哦?」聽趙弘潤這么一說,大魏天子心中怒氣漸消,反而心生幾分好奇:「你有何苦衷?」

「是這樣的……」趙弘潤向天子拱了拱手,一本正經地說道:「前些日子,皇兒為了研制那只風箏,花費了不少銀兩……雖然當時向父皇討要了四十兩,不過父皇也應該明白,那僅僅只是一只風箏的成本而已,還未算上先前的失敗品。哎,為了造出那只風箏,皇兒前前後後花費了數百兩吶,以至於我逍遙閣……哦,不對,是我文昭閣內的存銀不足,實在不足以供養皇兒與十名宗衛的吃食。您也知道,即便是皇子身份,若想吃什么東西也是得向膳房支付銀兩的嘛,還有給宮內小公公們的打賞……」

按照大魏祖制,宗府每個月都會支付一筆銀兩給各皇子,作為月俸。別以為皇子在宮內吃飯就不需要付錢,事實上,就算是皇子,他們想吃什么菜,也得事先給膳房打招呼,並且支付相應的銀兩,這是為了控制皇子的口腹之欲,防止鋪張浪費。

另外,假如皇子差使宮內的小太監,事成之後也得進行打賞,這都是宮內默許的規矩。

所以,未出閣的皇子基本上是很窮的,用趙弘潤的話來說,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兜里都沒幾個錢了,但是差使宮內的小太監時,還是得打賞一二,美其名曰,上位者姿態。

而根據趙弘潤所言,他上個月的月俸幾乎都用在制造那只風箏上了,沒有什么余錢,然而這個月的月俸又還沒拿到手里,於是他手中就沒幾個錢了,無法養活自己跟十名肱骨宗衛,於是乎無奈之下,只好自力更生。

當然了,這只是趙弘潤的片面之詞,在場只要是知情的,誰猜不到此子必然是對大魏天子削減他每月兩成月俸而懷恨在心,故意生出點事來,純粹是為了給天子添堵。

「這便是你糟蹋朕的金鱗赬尾,糟蹋朕的紫竹與淚竹的原因?」大魏天子不怒反笑,氣地渾身發抖。

「豈是如此?」趙弘潤瞪大了眼睛,自怨自艾地說道:「皇兒只是覺得羞愧!」

「羞愧?」天子納悶了,竟是沒發作。

「可不是嘛!父皇您看,皇兒怎么說也已年至十四歲,可至今為止,卻始終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身上所穿、口中所食,皆出自宗府供養。堂堂男兒,竟不能糊口養己,這如何不羞愧?於是皇兒決定自力更生!」指了指觀魚池,趙弘潤一臉燦爛笑容地說道:「正巧那日路過觀魚池時,皇兒瞧見池內有魚,心中忽生一計,皇兒也有手有腳啊,為何不能仿效我大魏子民,自行捕魚果腹呢?」

「呵呵呵呵呵——」

大魏天子怒笑起來,怒聲斥道:「好一個自力更生!就憑這個連三歲小兒也蒙騙不了的借口,你竟是敢將朕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見趙弘潤面色一正,用語氣極為鎮定的一句話打斷了大魏天子。

「只是玩物不是么?」

『……』

大魏天子聞言一愣,臉上的怒意竟是僵在臉上。

而此時,卻見趙弘潤抬起頭來,用與他稚嫩的外表分外違和的語氣正色說道:「那日在文昭殿,父皇訓斥皇兒不可玩物喪志。既然父皇以此教導皇兒,想必也決然不會因為區區幾件玩物斥責皇兒才是。……究竟皇子的覺悟,與區區玩物,孰高孰低?」

『……』

大魏天子眯了眯眼,竟是被自己兒子駁地說不出話來。

的確,不管金鱗赬尾與紫竹、淚竹多么珍貴,但本質終歸也只是觀賞物,趙弘潤強行將其定義為玩物也無不可。而盡管此子那所謂的自力更生在大魏天子看來純粹只是信口開河,可被他這么一說,他還真不能再訓斥這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