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殺雞儆猴(二)(1 / 2)

平心而論,雖然趙弘潤至今雙手還未真正沾染鮮血,但他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假仁假義之輩,這與他多年來所接受的宮廷式教育有著最直接的關系。

宮學的授課,事實上有分兩部分,一部分講師們,教授眾皇子們仁義道德;而另外一部分講師們,教授的卻是御下之道。

是的,那些直接由宗府派至宮學,教授眾皇子們的,絕非是什么聖賢之言,而是更加符合上位者身份的學識。

比如,什么叫做『規矩』,什么叫做『手段』,什么樣的事可以被接受,而什么樣的事又不能被接受。

而這些看似離經叛道,不被士人出身的學士們所接受的課程,卻是諸皇子們必須掌握的。

而對趙弘潤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規規矩矩地不擇手段』。

在這句話中,『規規矩矩』的含義指的是能夠控制事態,因此整句話的解釋就是:在能夠掌控全局、控制事態的前提下,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是允許的。

利益,這正是宗府式教學的核心思想。

而今日,趙弘潤也並非是因為鄭錦那一句『那廝』而決定重懲此人,他更加在意的,仍然是利益。

當然,這里的利益並不是指實物,而是指冶造局那些官吏與工匠們的心態。

在趙弘潤看來,這些人由於以往冶造局在六部二十四中墊底慣了,以至於面對別的司署,尤其是像兵部兵鑄局這樣位高權重的司署時,往往底氣不足。

他實在難以想象,這一群圍觀的冶造局官吏與工匠們,明明人數是鄭錦那幫人的幾倍,可是在此之前呢,卻任由鄭錦在那氣焰囂張地破口大罵,甚至指名道姓叫王甫那位冶造局的局丞滾出來。

在趙弘潤看來,冶造局內的這些人。心態早已被扭曲了,以至於無論碰到誰,都不自覺地將自己擺在下位,這讓趙弘潤十分不喜。

他所希望的冶造局。應該是充滿激情、熱情氛圍的司署,應該是高高在上,受到其他司署仰望的,畢竟這個司署肩負著大魏技術研發與改進的重任,象征著大魏基礎國力與尖端技術。

但是如今看來。整個冶造局死氣沉沉,局內的官吏與工匠們,除了打鐵精進冶鐵工藝外,仿佛就不知該做些什么,或者說,根本沒有什么動力與積極性做其他的研究。

熱情、榮譽感、成就感,似冶造局這種特殊的司署,一旦失去了那幾種氛圍,那可就全完了。

「啪——」

「啪——」

「啪——」

宗衛沈彧與穆青二人,依舊在狠狠抽打著那鄭錦的臉。

但是趙弘潤心中並沒有絲毫痛快的意思。事實上,若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依鄭錦之前那識時務的自我懲戒,已經足以讓趙弘潤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然而,趙弘潤卻並沒有放過他,原因就在於,他要讓冶造局的那些官吏與工匠們,眼睜睜看著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兵鑄局郎官,當著他們的面被狠狠抽打耳光。

趙弘潤希望用自己的行動使他們明白:沒有任何司署,能凌駕於冶造局之上。冶造局,是大魏朝廷中最特殊的司署!

遺憾的是,在場的人,恐怕沒有人能夠明白趙弘潤的良苦用心。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效果還是顯而易見的,這不,周圍那些冶造局的官吏與工匠,在目睹兵鑄局的郎官鄭錦遭到此等懲罰後,眼中對其的畏懼逐漸煙消雲散,整個人的心態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這仿佛。這些在氣勢上原本躬身屈膝的冶造局官吏與工匠們,他們忽然挺直了脊梁。

雖然說這是一個很玄學的比喻,但不可否認,這些冶造局的官員與工匠們,他們給予趙弘潤的感覺正是如此。

無疑,要使一群懦弱的人重新恢復自信,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以往最畏懼的人揪出來狠揍一頓,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如今有更強大的靠山,可以不必再向以往畏懼的人卑躬屈膝。

當然了,除了這個原因外,趙弘潤也是想著借這個兵鑄局的郎官鄭錦,叫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署的其余官員清楚明白一個事實:當他肅王趙弘潤入主了冶造局後,冶造局,就不再是像以往那樣,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登門找麻煩的了。

因此,今日擅闖冶造局的這些人,趙弘潤都不打算放過。

殺掉不至於,但至少要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畢竟若只是不輕不重的懲戒,趙弘潤可受不了每隔幾天就冒出一個鄭錦、王錦、李錦,來冶造局找麻煩。

然而,趙弘潤「凶殘」的懲戒,卻是嚇壞了冶造局的局丞王甫。

事實上,王甫起初是想過借趙弘潤這位肅王殿下的手來懲戒一下鄭錦這個以往一直對他們冶造局呼來喝去的家伙,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肅王殿下的懲戒手法竟然是如此的……凶殘。

是的,凶殘。

王甫轉頭望向那鄭錦,只見此時的鄭錦,早已被抽得面頰紅腫、嘴唇流血,甚至於,連牙齒都被穆青打下來兩顆。

可即便如此,那位肅王殿下似乎仍不滿意。

見此,王甫硬著頭皮走到趙弘潤身旁,小聲說道:「殿下,這鄭錦,其母乃兵鑄局局丞李縉的妹妹,而李縉,乃兵部尚書李鬻大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