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害臊?」樂豹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沒等李惠來得及捂住他的嘴,便笑呵呵地說道:「因為暈的不止一個,而是兩個唄。」
「自己也暈了?」央武瞪大眼睛望著羞惱的李惠,咧嘴哈哈大笑。
「可不是嘛。」樂豹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最後還是別的伍的一名伍長替他解了圍,殺死了那名羯角奴隸兵。」
「哈哈哈哈——」
央武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事實上,不止他在笑,在附近歇息的其他商水軍士卒們,在聽到這件事後亦哈哈大笑。
平心而論,這件事好笑么?
好笑,但是,並不至於讓附近那些商水軍士卒笑得那樣開懷。
或許歸根到底,那些士卒們笑的並非是李惠,他們那是喜悅的笑容,喜悅於他們堅持到了換防,活著走下了城牆。
正是這份從九死一生的險峻戰場中活著走下來的喜悅,讓他們開懷大笑,甚至於,有些士卒笑著笑著,眼眶中亦流下了同樣代表著喜悅的淚水。
這些士卒,太需要一個能夠宣泄心中復雜心情的契機。
不過笑了一陣之後,這份喜悅便逐漸淡化了,因為他們知道,待他們歇息一陣後,他們還得走上城牆,去接替此刻在城牆上浴血奮戰的友軍們。
而想到這件事,似李惠這些對自己的能力明顯不抱持多少信心的新兵,他們的心情再次變得沉重起來。
逐漸地,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絲毫沒有方才活著走下城牆時的雀躍。
這時,有一群羱族人驅使著幾十只羊走過來,每只羊的兩側都馱著兩只筐子,筐子里放滿了羱族人日常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羊餅。
那可能是新烤制的羊餅,這些剛剛浴血奮戰過後的士卒們使勁地嗅了嗅鼻子,怎么聞都感覺噴香。
甚至於,原本沒有什么餓意的肚子,此刻居然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不要爭搶,每人有份!」
可能是注意到有些士卒站起身來准備朝那些羱族人涌去,千人將湯望站起身來,大聲喝止道。
楚人對於軍紀,亦是銘記於心般恪守的,聽了這話,並沒有哪名士卒去爭搶。
見此,那些羱族人按照由近及遠的順序,開始發放食物。
李惠、央武、樂豹等人的運氣不錯,那些羱族人一開始都來到了他們身前,人手一個,將一個足足有兩個手掌般大小、一個指節厚度的羊餅發給了他們。
「唔唔……」在接過羊餅後,央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一臉滿意地咀嚼著。
而這時,又有一名羱族人將一只手掌深的羊角杯遞給他。
「這是什么?」央武望著羊角杯內那乳白色的液體發愣。
話音剛落,從旁傳來了千人將冉滕的回答。
「羊奶酒。」
「酒?」央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過羊角杯灌了一大口,隨即咂咂嘴,皺眉說道:「這酒,好淡啊,沒啥滋味……不過挺好喝的。」
而在旁,樂豹納悶地詢問冉滕道:「這是肅王殿下的安排么?」
仿佛是看穿了樂豹的心思,冉滕點點頭說道:「肅王殿下認為,少許飲酒,可以讓你等的心情得以平復下來,並且,少許的醉意也能使你們更容易發揮出潛力……肅王殿下的原話我忘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喔。」樂豹釋然地點點頭,接過羊角杯,就著羊餅吃喝起來。
「喝完羊奶酒後,羊角杯別亂丟,放回那邊的筐子里去,待會城牆上的士卒們還要用。」冉滕叮囑完附近的士卒,一回頭,卻見李惠正望著手中的羊餅與羊奶酒發呆,稍稍一愣,便猜到了原因。
「這種時候,哪怕沒有胃口吃不下,也要強行將食物咽下去,因為你不知道,下一頓會是什么時候。」一邊告誡著李惠,冉滕一邊撕咬下一塊羊餅,咀嚼幾下,就著羊奶酒將其咽下腹中,隨即,又鄭重地補充道:「吃飽肚子,才有力氣殺敵,殺死敵人,才有活下來的可能!……明白么,新兵?!」
正如冉滕所猜測的,其實這會兒,李惠因為剛剛殺死了好幾名敵人,哪里有什么胃口,但是聽了千人將冉滕的話,他還是勉強自己強行將這些食物咽下肚子。
一切,都為了能在這場仗中活下來!
喝足吃飽後,這些士卒默默地歇息著,並沒有人再嬉笑打鬧,浪費氣力,因為他們知道,過不了多久,他們將再次踏足城牆,再次與那些羯角奴隸兵廝殺。
果不其然,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城牆的階梯上,傳來了將軍的傳令:「將軍有令,一部營與二部營換防!」
聽聞此言,似冉滕這些千人將們立馬站起身來,大喝催促地周圍那些不情願的士卒們:「還愣著做什么?快!上城牆!」
『真要命啊……』
李惠、樂豹、央武三人對視一眼,用恢復了些體力的雙臂,拾起了身邊的武器,再次登上城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