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反常(二)(1 / 2)

「都退下。」

隨著魏天子用冷漠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大理寺卿正徐榮與大梁府府正褚書禮在朝著前者拱手施了一禮後,毫無猶豫地走出刑房。

原本趙弘潤站在原地沒打算動,畢竟他對這件事頗為好奇,可沒想到,大太監童憲卻對他做了一個『請暫離』的手勢。

「我也要離開?」趙弘潤指了指自己。

大太監童憲苦笑了一下,而魏天子就仿佛跟沒聽到似的,一言不發。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於是趙弘潤聳了聳肩,帶著溫崎,以及衛驕等眾宗衛們,離開了這間刑房。

童憲一路將趙弘潤送到刑房外,又命禁衛軍在這間刑房外堵地嚴嚴實實,這才返回了刑房。

此時刑房內,就只剩下魏天子、大太監童憲、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以及作為凶黨一員的原刑部贓罰庫郎官余諺。

此時的魏天子,一張臉陰沉地可怕,與平時溫厚和藹的模樣判若兩人,只見他盯著余諺良久,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你……究竟是何人?」

余諺的臉上,仍掛著嘲弄、冷笑之色,他在瞧了兩眼魏天子後,詭譎地笑道:「『將軍』托我向您問安……景王殿下。」

聽聞此言,魏天子的面色驟然大變,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兩步,好似自語般喃喃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隨即,他憤怒地注視著余諺,咬牙切齒地罵道:「裝神弄鬼,你究竟是何人?!」

「是討債、索命的亡魂哦,景王殿下。」余諺故意發出了桀桀的怪笑。

見此,魏天子臉上愈加震怒,他眼角瞥見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手里捏著一把劍,遂伸手握住劍柄,見那柄利劍抽了出來,指著余諺,怒聲罵道:「『他』早已死了,作為蓄謀造反的逆臣……」

「蓄謀造反?」余諺聞言哈哈一笑,一臉嘲弄地說道:「您可真說得出口啊,景王殿下……沒有『將軍』,你能坐上東宮的位置?……可憐長皇子,何等寬宏仁義的人主,卻死在你種種陰謀詭計之下……弒父奪君、陷害長兄、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為了您如今這個位置,景王殿下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住口!」魏天子暴喝一聲,滿臉鐵青,手中的利劍抵在余諺的胸口上。

然而那余諺卻怡然不懼,依舊冷笑著說道:「你怕了?呵呵呵……你也會怕?」

魏天子胸口起伏不定,在深深吸了口氣後,終於冷靜下來,沉聲問道:「你背後的人,究竟是誰?不可能是『他』,是誰?你等假冒『他』的名義,究竟想做什么?」

「假冒?」余諺嘿嘿一笑,低聲說道:「你以為你當時殺盡了所有人?哈?哈哈哈哈,知曉你丑惡之事的義士,不知千千萬萬。終有一日,我等會將你當年的種種丑惡,告知於天下,叫天下人皆得知,你趙偲,是一個陰險狠毒、卑鄙無恥、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

而就在這時,只見魏天子眼中泛起濃濃的殺意,一劍刺入了余諺的胸口。

「你該死!」魏天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只見此刻的他,瞪著雙目,手中青筋迸起,哪里還像是平日里那位寬容的君王。

「……」大太監童憲默默地低下了頭。

忽然,他注意到他的堂侄——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正瞪大眼睛駭然地瞧著這一幕,皺了皺眉,一腳踹在後者的小腿上。

童信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望向自己的堂叔,卻見這位長輩正瞪著自己,遂好似明悟了什么,渾身一顫,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望向面前那位堪稱怒發沖冠的魏天子。

「咳咳……」被魏天子一劍刺入胸口,余諺咳嗽了兩聲,嘴里流下許多鮮血,只見他用戲虐、嘲弄的目光看著魏天子,艱難地說道:「我在……黃泉……等你……」

說到這里,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粗著脖子,大聲喊道:「忠——誠——!」

喊完這句,余諺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頭顱一垂,頓時氣絕。

『……』

而聽聞這一聲呼喊,魏天子受到的觸動仿佛更大,手一松,下意識地退後兩步,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不可能……不可能……」

足足過了好一會,魏天子這才回過神來,徐徐退後了兩步,望著面前那已斷了氣的余諺,面色陰沉地可怕。

見此,大太監童憲推了一下身旁的堂侄,不動聲色地朝著那柄掉落在地的利劍努了努嘴。

不可否認童信也是個機靈的人,被堂叔指點後,硬著頭皮走過去將那柄利劍拾了起來,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魏天子面前,大聲喊道:「卑職莽撞,錯手殺了此凶黨,望陛下恕罪!」

魏天子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大太監童憲,卻見後者低著頭,因此看不清其臉上的神色。

深深地望著跪在面前的童信,魏天子幽幽問道:「那你為何要殺他?」

「因為……」童信舔了舔嘴唇,忍著心中的恐懼與驚駭,硬著頭皮說道:「他出言侮辱陛下,罪該萬死!」

「哦。」魏天子輕應了一聲,淡淡說道:「下不為例。」

「是……是……」童信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又望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童信,魏天子眼中的殺意逐漸退散,邁步走向刑房外,口中淡淡說道:「童憲,回宮。」

「是!」大太監童信躬了躬身,隨即瞥見堂侄還跪在地上,遂上前踢了他一腳,示意他起來。

童信咕嚕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瞥了一眼已沒有魏天子蹤影的刑房門口,小聲問道:「小叔,我剛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