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深謀遠慮(四)(1 / 2)

「殿下,周昪出事了。」

次日夜里,當雍王弘譽正在其府內書房臨摹字帖時,一名眼神銳利如刀鋒的士子走入了書房,朝著雍王弘譽拱手說道。

只見這名士子,年紀大概在二十七八,面龐消瘦仿佛刀削,面無表情的臉上仿佛罩著一層煞氣,那股陰鷙,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洪德十九年科舉排在甲榜第三名的逸才,張啟功。

「……周昪?」

雍王弘譽聞言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是桓王與駱瑸。」張啟功走近了書桌,沉聲說道:「方才得到的消息,桓王與駱瑸在安邑設計了周昪,截走了周昪原本打算送到殿下手中的那份真賬簿……」

「桓王?趙弘宣?他與駱瑸在一起?」

雍王弘譽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有些不悅地說道:「桓王何時離開大梁的?為何本王毫不知情?」

「想必是駱瑸的主意。」張啟功低聲說道:「他既要暗算周昪,自然要悄無聲息地行動。……兵衛府有東宮的人,駱瑸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大梁,這並不難。」

「該死!」

雍王弘譽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臉上露出幾分惱意。

要知道,本來只要周昪將那份真賬簿送到他手中,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扳倒東宮,可如今倒好,最關鍵的證物被駱瑸截走,以至於他手中並無確鑿的證據。

要命的是,正如駱瑸所猜測的那樣,雍王弘譽前兩日為了使自己的威望大增,已在著手以自己的名義彈劾東宮,不誇張地說,只要東宮倒台,他的威望自然是直線上升;可反過來,要是他最終都拿不到確鑿的證據,那么,『誣陷太子』、『迫害手足』等種種罪名,也足夠他受的。

「這個周昪,關鍵時刻居然給本王掉以輕心……害本王陷入這等被動!」惱怒地暗罵了一句,雍王弘譽轉頭對張啟功說道:「啟功,依你之見,眼下該怎么辦?」

張啟功思忖了片刻,走上前去,附耳對雍王弘譽低聲說了幾句,只聽得雍王弘譽面色微驚,隱隱露出幾許遲疑。

「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事到如今,別無他法。」張啟功正色說道。

雍王弘譽聞言咬了咬牙,隨即重重點了點頭,說道:「待會我親筆寫一封書信,你派人日夜兼程,送至北一軍的『崔協』手中。」

說到這里,他拿起毛筆,揮筆疾書。

而此時,張啟功在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道:「殿下,周昪可能會被駱瑸策反。」

「……」雍王弘譽手中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張啟功。

見此,張啟功正色說道:「周昪那名隨從逃到崔協將軍那邊後,崔協將軍仍不知軍營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這就意味著,駱瑸將這件事壓了下來……駱瑸與周昪朝夕相處,自然清楚周昪的才能,他知道,若能策反周昪,這對於殿下而言,才是莫大的打擊。若是我,我就會趁此機會策反周昪……周昪此番因為失察而破壞了殿下的好事,心中勢必驚懼,倘若駱瑸說他,他未必會堅守本心……」

「不會的……」雍王弘譽搖了搖頭。

張啟功正色說道:「您要知道,在九成九的人眼中,周昪是東宮的東席……」

仿佛是聽懂了張啟功的言外深意,雍王弘譽不禁皺了皺眉頭。

見此,張啟功壓低聲音,沉聲說道:「殿下,周昪知道殿下不少事,若倒戈東宮,危害甚大,不可留,可趁亂殺之!」

「……」雍王弘譽皺了皺眉,默不作聲,依舊揮筆疾書。

——兩日後,安邑北一軍營寨——

當日,當桓王趙弘宣注視正在帳內對坐飲酒的駱瑸與周昪時,他仍然無法理解這些足智多謀的幕僚的想法。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周昪就這么「輕易」地被駱瑸策反了。

「桓王殿下,您怎么了?」

見桓王趙弘宣沉默著不說話,駱瑸有些疑惑地問道。

聽聞此言,趙弘宣瞥了一眼周昪,眼中仍帶著幾分警惕。

而瞧見他的神色,駱瑸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