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寥寥幾名士卒僥幸未被那些箭矢射中,此刻正瞪大著眼睛,駭然地望著關隘那片白茫茫的煙氣中,徐徐浮現出一座井闌車的輪廓。
隨即,第二座、第三座……
「敵襲——!!」
深吸一口氣,那幾名僥幸逃過一劫的韓兵,運起渾身力氣,竭力大喊。
頓時間,關隘上警鍾大作。
這陣突然響起了警鍾,驚動了正在關樓內思索對策的韓將靳黈。
『敵襲?魏軍強攻我皮牢關?』
來不及細想,靳黈趕忙沖出關樓,來到關牆。
待等他看到關外,他頓時驚地倒抽一口冷氣。
因為在皮牢關外的狹隘谷道中,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六座井闌車,一字排開,仍徐徐朝著關隘而來。
那一瞬間,靳黈整個人都涼了。
預警呢?
他派去谷道內的哨衛呢?
為什么任何警訊都沒有傳回來?
為何魏軍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六座井闌車推到皮牢關下?
靳黈並不知道,此刻在皮牢關外的羊腸古道中,一幫青鴉眾正在處理他派去的那位哨兵的屍體,用他們屍體上的衣服擦拭手中沾滿鮮血的兵刃。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盯著關外那六座井闌車。
……不,是八座!
在那六座一字排列在皮牢關外的井闌車背後,還有一左一右兩座更大的井闌車,上面沾滿了魏軍的弩手,正源源不絕地用弩矢射殺在皮牢關上跑動的韓兵。
『該死的!怎么能讓魏軍將這種東西送到關下?!』
靳黈面色猙獰地看著那些在灰白色煙氣中若隱若現的魏軍井闌車,隨即面色大變。
『煙?』
他轉頭望了一眼猗山,望著那些仍然從猗山方向徐徐飄向這邊的嗆人煙氣,一張臉變得尤其難看。
他終於意識到,魏軍在猗山縱火,他娘的根本不是為了趁機搶占猗山山頭,而是為了制造煙霧。
猗山就在皮牢關的西北,而眼下正是秋季,只要西風吹起,那些來自猗山的煙氣,擺明了會被吹到皮牢關這邊!
那位魏公子姬潤的目標,從一開始他娘的就是皮牢關!
什么派兵到猗山,什么對王屋山增兵,全他娘的都是虛招,真正的目的,還是皮牢關!
「可惡!」
靳黈狠狠一錘牆垛,心中很是不甘心。
他知道,他被那位魏公子姬潤擺了一道,就在他沾沾自喜自以為看破了魏軍的意圖,悄然對猗山增兵,希望能給魏軍迎頭痛擊的時候,那位魏公子姬潤,一邊笑納了他的配合,一邊借著這場煙霧、借著這場秋雨,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井闌車運到了皮牢關外。
『魏公子姬潤……有你的!不過,老子的皮牢關,可不會這么輕易就交到你手中!』
深吸一口氣,靳黈忍著嗆人的煙氣,冷靜下來,指揮關內的士卒守軍迅速登上關牆,准備迎擊。
「快快快!」
「上關牆!」
在一名名韓軍軍官的催促下,源源不斷的韓軍士卒從關內的兵舍中沖出來,迅速涌上關牆。
不得不說,這場攻堅戰,韓軍可謂是失盡先機,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得到魏軍襲來的警訊,甚至於,還讓魏軍將井闌車這等攻城利器推到了那么近的距離。
但作為守關的一方,韓軍仍有機會,只要他們能摧毀魏軍那幾座井闌車,剩下的魏軍步兵,其實對皮牢關造成不了多少威脅。
「用火矢!」
「用火矢燒毀魏軍的井闌車!」
「優先攻擊敵軍的井闌車!」
一名又一名的韓軍將領在雨中大聲提醒道。
不得不說,這應對措施倒是沒錯,只不過,在雨中用火矢?
「篤篤篤——」
「篤篤篤——」
「噗噗——」
「噗噗——」
皮牢關外井闌車上的魏軍弩兵,以及關上的韓軍弩兵,雙方展開了猛烈的互射。
一時間,魏韓雙方的士卒傷亡劇增,不時有井闌車上的魏兵在中箭後慘叫著摔落下來,也有關上的韓兵在中箭後栽倒在地。
然而,那些射中了井闌車的火矢,卻怎么也燒不起來。
而此時,魏軍步兵們已扛著攀登用的雲梯,將其架在了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