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暗爭(1 / 2)

次日,襄王弘璟便親自來到垂拱殿,遞上奏疏,向朝廷推薦燕王趙弘疆的宗衛劉序與桓王趙弘宣的宗衛公良毅二人,分別出任淇縣邊市的左右市尉。

聽聞此言,朝中嘩然:這位襄王殿下居然如此輕易就服軟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事倒也合乎情理——就算襄王暗中掌握著戶部大權,可他如何敢得罪山陽軍、北一軍、南燕軍與肅王軍這四支北疆功臣軍隊?

這件事,迅速由內侍監暗稟於魏天子。

近段時間,也就是在雍王弘譽監國之後,魏天子便不再像之前那樣每日殫精竭慮了,將垂拱殿的政務暫交給雍王弘譽與三位中書大臣,每日時不時地去探望一兩次。

記得趙弘潤出征北疆前還取笑過這位父皇:似父皇這等明君,終於也學會偷懶了。

但其實父子二人都明白,不是魏天子想偷懶,而是他的身體逐漸堅持不住了。

或許魏天子稱不上是一位完美無缺的君王,也曾經做過許多不可告人的事,但在政務上,這位君王完全稱得起『勤勉』二字。

從早上到晚上,魏天子以往每日批閱的章折、奏疏,那可不是用一道、或一份作為單位,而是用重量作為單位,幾十石,有時甚至是上百石。

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魏天子就算是不知疲倦的機器,每日十二個時辰辛勤批閱,也批閱不完當天呈遞上來的奏疏。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趙弘潤才不想當魏國君王,因為他不想像他父皇那樣,每日都被困在垂拱殿這個狹小的屋子——除非是昏眛無道的君王,否則,對於任何一位有志明君而言,垂拱殿等同於是一個牢籠,讓魏國歷代賢明的君王無法得到真正自由的牢籠。

比如魏天子趙元偲,就在垂拱殿這個牢籠內度過了應該是人生最精彩的年紀,從曾經的身強力壯,到如今的兩鬢斑白。

要不是如今魏國已有崛起的勢頭,否則,魏天子趙元偲將更為空虛,因為他不知他的年華究竟投到了哪里。

說起來,魏天子這位君王從二十六歲登基,如今在位已二十一年,當年英氣勃發的皇四子『景王』趙偲,如今終究也四十七歲了,但以往十幾二十年在垂拱殿嘔心瀝血、殫精竭慮,導致他看起來像是相近六十,頗為蒼老。

好在最近有雍王弘譽監國,代為批閱奏疏,使得魏天子能稍稍偷下懶,按照宮內御醫所言,通過葯膳與合理的作息,調理一下身體。

正因為這樣,近些時間魏天子陪伴後宮嬪妃的時間也比以往多了一些,比如說近兩日,他便帶著兩位膝下兒子皆不在身邊的妃子——沈淑妃以及皇六子趙弘昭的母親烏貴嬪,帶著她們到御花園走走,散散心,對她們寬慰一二,紓解這兩位後妃的思子之苦。

當然了,即便如此,魏天子仍然通過內侍監關注著垂拱殿以及朝野的大小事物。

這不今日,就當魏天子領著沈淑妃與烏貴嬪在御花園的觀魚池散心時,內侍監的太監便將『襄王弘璟親赴垂拱殿』一事稟告給了大太監童憲。

此時,魏天子正向這兩位妃子講述某個性格惡劣的皇子當年焚琴煮鶴,用珍貴的紫竹、淚竹當柴、烤池子里珍貴的金鱗赬尾魚的經過,通過魏天子繪聲繪色的描述,沈淑妃與烏貴嬪素手捂嘴,忍俊不禁。

她們都知道,此時魏天子口中的那個『劣子』,指的便是如今聲譽如日中天的肅王趙弘潤。

誰能想到,如今被譽為『姬趙氏王室年輕輩第一人』的肅王趙弘潤,曾經竟是那樣頑劣的一面呢。

「……當時朕那個氣啊。」

瞧著兩位後妃忍俊不禁的模樣,魏天子故作氣憤,拳頭垂著胸口繼續說道:「兩位愛妃絕對無法理解當時朕心中的那股火。」

「後來呢?」烏貴嬪笑著問道。

其實這件事的後續如何,她大致也是清楚的,只不過她了解的不多,頂多就是『八殿下惹惱了陛下、被陛下處罰』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而已。

「後來?」魏天子哂笑一聲,得意地說道:「後來嘛,朕就順水推舟,讓那個劣子『自力更生』去了。……至今文昭閣外的花圃里,還保留著那劣子的菜地呢。」說到這里,他故作生氣地看了一眼沈淑妃,說道:「愛妃當時可不好,偷偷接濟那劣子。」

「臣妾知罪。」沈淑妃忍著笑,順從地行了一禮。

看著這一幕,烏貴嬪捂著嘴直笑,見此,魏天子與沈淑妃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相視笑了一下——若要問此時宮內的嬪妃中誰最寂寞苦悶,那肯定就是烏貴嬪了,畢竟她的兒子趙弘昭去了齊國。

將心比心,沈淑妃從那以後就與烏貴嬪走得頗近,尤其是當她的兩個兒子也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愈發能理解烏貴嬪心中的寂寞。

因此,只要是有機會,沈淑妃都會帶上烏貴嬪,時常讓烏貴嬪在魏天子面前露露臉,免得魏天子忘記了這位宮內的姐姐。

也正是因為這樣,縱使烏貴嬪已無法母憑子貴,但也沒有人敢欺負這位貴嬪娘娘,更別說染指貴嬪這個位置。

此時,童憲一直站在旁邊,等待著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