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回溯到中陽行宮叛亂之前,即拱衛司右指揮使童信返回大梁之後。
記得前幾日,童信帶著二十名拱衛司御衛秘密前往襄邑抓捕疑似蕭逆的成員——襄邑縣尉王虎,沒想到,王虎早先一步得到了消息,設下了埋伏。
童信想來想去,覺得只有可能是大理寺走漏了消息,因此,在返回大梁的當日,他從皇宮內召集了兩百名御衛,打著禁衛軍的旗號,徑直來到了大理寺。
此時,大理寺少卿楊愈正在府衙內當值,聽到『禁衛軍闖入大理寺』的消息後,連忙迎了出來。
「童統領?」
在見到童信後,楊愈心下很是驚訝。
雖然他並不清楚童信的真正職位乃是『拱衛司指揮使』,但他是認得童信的,因為在當初『前刑部尚書周焉遇害』一案中,童信以及拱衛司左指揮使燕順,皆是護衛在魏天子左右的人,因此楊愈下意識地就將童信誤認為了禁衛軍統領,卻不想,童信的級別要比禁衛軍統領還要高兩級。
「楊少卿。」
童信朝著楊愈抱了抱拳。
楊愈拱手回禮,隨即好奇問道:「童統領今日前來,不知有個公干?……可需下官陳稟卿正大人?」
聽聞此言,童信笑著說道:「不需要勞煩徐卿正,有楊少卿在也是一樣。」
拱衛司作為與內侍監共享情報的密探機構,童信當然清楚大理寺少卿楊愈的底細,此人出身大梁本地貴勛,品性端正,若不出意外的話,將會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正。
目前,現大理寺卿正徐榮,正在逐步將大理寺的權柄移交給楊愈,為後者日後接掌大理寺鋪路,換而言之,與楊愈交涉,實則與大理寺卿正徐榮交涉並無太大的區別。
「呃……不知童統領有何吩咐?」少卿楊愈正色問道。
見此,童信笑著說道:「童某今日前來,是為提審原刑部左侍郎郗絳,還有那個許吉,望楊少卿行個方便。」
本來,禁衛軍提審兩名人犯,雖然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但不知為何,少卿楊愈臉上卻露出了為難之色。
見此,童信疑惑問道:「楊少卿,莫非有何不便?」
只見少卿楊愈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童統領,請借一步說話。」
說罷,他將童信領到府內的一角,隨即這才低聲說道:「童統領,那許吉父子……死了。」
「死了?」童信皺了皺眉頭,沉思問道:「怎么死的?」
少卿楊愈微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據獄卒稟報,於前幾日晚上自縊於牢內,等巡邏的獄卒發現時,屍體早已冰冷……」
「他兒子呢?」童信眼皮跳了跳,問道。
「亦自縊而亡。」帶著幾分嗟嘆,楊愈搖著頭說道。
「……幾時死的?」
「四月三十日早晨發現的屍首。」楊愈看了一眼童信,似試探般說道:「四月二十八日前後,有幾名禁衛軍曾到監牢提審原刑部左侍郎郗絳與許吉二人,事後不到兩日,許吉便在牢獄中自縊而亡,據獄卒所言,許吉似乎是愧對摯友郗絳,因羞慚而自盡……另外,據說那名提審郗絳與許吉二人的禁衛軍統領,也姓童……」
見楊愈有意無意地偷瞄自己,童信心中了然,如實說道:「不瞞楊少卿,當日正是童某提審了郗絳與許吉。」
「噢。」見童信承認了,楊愈眼中的困惑之色並未減少,他繼續說道:「當日楊某還以為是有人假借童統領的名義,因此前往禁衛署打聽,然而禁衛署卻告訴楊某,查不到童統領的當值記錄……」
聽著楊愈的話,童信淡淡一笑。
要知道,他拱衛司雖然對外宣稱是禁衛軍,可實際上卻掛在內侍監名下,因此,禁衛署怎么可能會查得到他童信的檔案,甚至於,就算是內侍監,也沒有幾個能查到。
他笑著說道:「楊少卿不會是懷疑童某吧?」
聽到童信的話,楊愈心中委實難以判斷。
說實話,他對童信的確有幾絲懷疑,但一想到此人曾出入於魏天子身旁,而且與大太監童憲關系親密,疑似親屬,楊愈就不好胡亂猜測了。
見楊愈神色糾結,童信猶豫了一下,遂取出一塊令牌,遞給楊愈,壓低聲音說道:「楊少卿,童某是奉陛下密令。」
『垂拱殿御庭衛?拱衛司?真有這個司署?』
楊愈捧著那塊令牌端詳了半響,確信這塊精致的令牌乃是由內造局所刻,心中的懷疑頓時消退。
「蕭逆?」楊愈低聲問道。
對於這位未來的大理寺卿正,童信自然不會隱瞞什么,點點頭說道:「楊少卿,童某需要楊少卿的幫助。」
說著,他附耳將提審郗絳與許吉、以及後來前往襄邑時遭遇埋伏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楊愈。
楊愈亦是聰慧之人,在聽完這番話後驚地一身冷汗,顯然他也已經猜到,他大理寺內,必有蕭逆的內奸。
「如此說來,許吉父子自縊之事就不可信了,不過,『他們』殺許吉父子做什么?」楊愈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