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武信侯公孫起邁步來到鋪有行軍地圖的案幾旁,皺著眉頭審視著地圖。
見他神情凝重,秦少君走上前,問道:「武信侯,有什么問題么?」
武信侯公孫起沉吟了一番,說道:「魏軍屠宰羊群,制成肉干,在我看來,這很有可能是魏軍在為『奔襲』做准備……」
「奔襲?」秦少君愣了愣,吃驚地問道:「奔襲何地?難道我大秦本土?」
「只有這個解釋了。」武信侯公孫起隨口說了一句,目光卻投向地圖上他們秦國的新都咸陽。
他強烈懷疑,為了挽救魏國、逼秦國退出這場戰事,那位魏公子潤很有可能喪心病狂地率領兵馬,千里奔襲攻打咸陽。
是的,承受著亡國威脅的那位魏天子潤,做得出來這種破釜沉舟的決定。
忽然,武信侯公孫起問王齕道:「魏軍打造了多少所謂的戰車?」
「甚多,多不可數。」王齕回答道。
聽聞此言,武信侯公孫起眯了眯眼睛,眼眸中閃過幾絲了然之色,點點頭說道:「這就對了,想來那些戰車並非是為了攻打我『桃林軍營』而打造了,而是為了運輸輜重……」說到這里,他眼眸中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許多,沉聲說道:「原來如此,魏公子潤在建成軍營後,不攻我桃林營寨,那是因為他的戰略中,攻略我軍營寨毫無意義,他的目標,是我大秦本土!……他似乎有信心,將我軍甩在後頭。」
聽了這話,秦少君與秦將王齕皆露出了震驚之色。
其中,王齕皺眉說道:「公孫大人,若魏軍果真欲奔襲我大秦本土,那我軍必須立即回撤……」
「回撤到何處?」武信侯公孫起看了一眼王齕,淡淡說道:「回撤到華陰?將沿途七座軍營白白讓給魏軍?」
「當然不是,撤退時我軍自然會燒卻那幾座軍營……」王齕下意思解釋了一下,卻見公孫起搖了搖頭,說道:「我本欲在此阻遏魏軍至明年,倘若魏公子潤耍了個花招,讓我軍自亂陣腳……」
他沒有說下去,但相信秦少君與王齕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就讓魏公子潤毫無顧慮地通過這片平原?
不過明白歸明白,有些事王齕必須提醒眼前這位武信侯:「公孫大人,若是魏公子潤的軍隊果真侵入我大秦境內,這恐怕……」
武信侯公孫起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困惑地看著地圖。
他不能理解一樁事:魏軍明擺著是准備在冬季奔襲他秦國本土,可問題時,冬季時大雪紛飛,道路難行,魏軍究竟憑仗什么通過這片平原?將他公孫起的軍隊拋在後頭呢?
『難道是那「戰車」……有什么玄機?』
武信侯公孫起長長吐了口氣,百思不得其解。
又過了幾日,臨近十一月,三川郡的氣溫迅速下降,繼而,鵝毛飛雪從天空飄落,讓一切都布上了一層銀裝。
而此時,魏軍仍然沒有絲毫動靜,這種詭異的現象,讓武信侯公孫起愈發警惕。
終於有一天,有十幾艘魏國的運輸船在函谷北側的河岸靠岸,早已在那里准備就緒的魏軍,將船上一袋袋的糧食運上他們的戰車,隨即用鞭子驅趕駿馬,拉著馬車揚長而去。
這一幕,讓船只上的魏人官員們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發現,那些在雪地上跑得飛快的戰車,居然沒有輪子……
「奉肅王殿下之命,且勞煩諸位將這幾份設計圖紙,按照標注送到各軍以及大梁的冶造局。」商水軍的大將軍伍忌,將一疊厚厚設計圖紙,拍在其中一名呆若木雞的官員胸口,提醒道:「千萬別誤事,就指望著此物在嚴冬運輸後勤糧草了。」
聽聞此言,那官員神色一振,小心翼翼將那疊設計圖捧在手中,好奇地念著圖紙上那種酷似戰車的物什的稱呼——(馬拉)雪橇戰車。
半日後,伍忌率領著運糧的隊伍返回桃林魏營,將這批糧食分給各千人隊,隨即,前往帥帳向趙弘潤復命。
「肅王殿下,新到的糧食已分派下去。」
正在帳內烤著火的趙弘潤聞言大喜,遂領著伍忌來到營寨轅門附近,只見此時,一輛輛馬拉雪橇戰車早已准備就緒。
只見趙弘潤帶著雀兒與衛驕等幾名宗衛,登上一輛馬拉雪橇聲,隨即揮手向前。
「出發!……目標,秦都咸陽!」
一聲令下,數以萬計的馬拉雪橇戰車,以飛快的速度掠過桃林秦營,朝著西側茫茫雪海而去。
在經過桃林秦營的時候,趙弘潤轉頭瞧向秦營方向,望著那些仿佛正目瞪口呆的秦兵,嘴角揚起幾絲笑意。
『就此別過,武信侯公孫起……』